两种夫妻，两种爱情（2）

part2

“饭粒不吃干净，外公要生气的。”“不好好睡觉，我要告诉你外公去了。。。”

每到这时，止不住的号啕大哭慢慢变成呜咽声，翘起的嘴巴不甘地闭拢，举起的双臂不满地抱于胸前。

“外公”这个名词似乎比狼来了更能止住孩子夜晚的啼哭。

他凶狠了一辈子。

外公的威慑不仅成了长一辈回忆童年往事的笑谈，也是他们童年挥之不去的噩梦。我时常听母亲提起外公对待懒惰顽皮的痛恨，严厉的惩罚。将记忆中的外公刻画的万恶不赦，虽然我对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小学前的童年，但如今从他仍时常瞪红双眼，固执己见，爱憎分明的不满与愤懑，仍能看见他年轻时的火爆脾气的缩影。

他做了一辈子的一家之主。

我从未见过比外公更爱干活的男人。恐怕他在饭桌上说一不二的话语权是他用毕生的辛勤劳作换来的。他津津乐道的只有奋斗与金钱，他的信条就是一刻不停歇地工作。我总以为他对工作的如此热衷是怕面对有一天失去一家主宰地位的怅然若失。他面对旁人的闲言蜚语，不顾身体的年迈孱弱，为了家人，他可以在市场吝啬地斤斤计较，也可以为不惜大花价钱的置备床只为换来老伴一个安稳的夜晚。他可以用双手细心地为女儿梳发，也可以撑着小船在风雨中捕捞。

我仍时常去外公家，因为那里不仅有对外公的恐惧，还有另一张带着笑呵呵的温柔的脸颊等着我去亲近，还有另一双温热的双手等着将我拢入臂弯。

她退让了一辈子。

每当狂风暴雨的怒吼侵袭过家中后只听见轻轻的柔声细语如一股清泉般慢慢的缓缓的浇灭燃烧的烈火，安抚人们焦灼的内心，修补极易破碎的关系网罗。她永远都是那么不疾不徐，永远都是那么淡然。她始终用心如止水面对每一处命运的起伏，用善解人意对待每一句不堪入耳的闲话，用慈爱怜悯包容每一处生命的苦痛。

她做了一辈子的精神支柱。

外婆是个幸福的女人，她可以双手不沾阳春水，却用双手翻开一页页书籍。她用她的信仰撑起了整个家。她澄澈的双眼带着智慧的光芒，洞悉人情的复杂却沉默地选择一心向圣。将对生活的抱怨，委屈，不甘深埋心底。只愿用睿智的话语，安抚人们的躁动，用情感化人性的私心，传授子孙一代代做人的哲思。

我曾不止一次抱怨外公的强硬，埋怨外婆的软弱。

但如今仔细想来，似乎只有这样的两人才能彼此磨合，

他的不满愤慨只有她这个一辈子最忠实的听众才能有耐心倾听。

她的灵敏细心只有他这个一辈子最厚实的大山才能有能力保护。

他用有力的双手撑起这个家，她用温暖的双手细心缝补家中有时会出现的漏洞。

他从不阻止她的信仰，却也从不赞成她的过度用心专一。或许，我猜，他是怕有一天她会真的先他一步追随自己的信仰而去。到那时，在无意一双温暖的双手抚慰自己倔强的灵魂，在没有一个柔软的怀抱可以像孩子般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