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山有木兮木有枝（3）

（3）

段晓天的奶奶在段晓天还没出生时就去世了，段爷爷又当爹又当妈把三个子女供养出来，如今孩子们成家的成家，都生活在城里，他也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

孩子们也孝顺，接他去城里一起生活，他去了一段时间又回来了，说不习惯，成天到晚就待在鸽子笼一样的房子里，很憋屈。再说，在城里也没有相熟的老伙计唠嗑，实在不舒服。孩子们上班的上班，孙子们上学的上学，回来的又晚，他不知道该跟谁说话，时间长了，快成哑巴了。

段爷爷在城里待了半年，哪哪都不舒服，最后孩子们再三挽留，他还是回来了。

可回来没多久，老二就把段晓天甩给了他。

他也无法，但也乐得有个小孙子做伴儿。

爸爸经常请段爷爷来家里吃饭，师徒俩往往有说不完的话呢。

在饭桌上，我才知道爸爸是因为明天倒休，今天特意和段爷爷喝点小酒，唠唠工作上的事。

我和段晓天听不懂他们说的，只顾埋头干饭。

段晓天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吃起饭来倒是斯文几分。

不啃声也不挑食，只是挑自己跟前的菜，我妈给他挑了好几次菜，他腼腆地谢谢。

我们两个小孩吃饭快，他们大人还在喝酒，妈妈就让我带段晓天在院子里玩。

我把收藏的糖纸拿出来，想要在他面前显摆一下，结果他一脸不屑：

“只有女生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呢。”

我还有点难过，要知道我是在跟他分享属于我的快乐呀。

他可能看到我的脸涨得通红，就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糖纸，然后三两下就折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儿。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千纸鹤啊。”段晓天漫不经心地回答。

“真漂亮，可...不可以教...教教我？”

“你们没有学过吗？”

“没...没有。”我摇头。

段晓天看着满脸期待的我还算有点耐心，他一点一点折给我看，我一步一步跟着他学，虽然折出来的鸟儿不如他的好看，他也没有嘲笑我。

成里的孩子真的有太多的优势，像这种手工课我们这个机械厂子弟学校根本不会有。

花花绿绿的糖纸折出来五彩斑斓的千纸鹤，真的很好看。

我看着小桌上一只只鹤在晚霞的映照下仿佛在发光。

“去拿针和线来。”段晓天折完最后一个鹤说。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拿过来我做给你看。”

我还是顺从地从屋里拿出了妈妈的针线盒。

段晓天挑了一根白线，穿了针，然后把鹤一只一只用针穿了过去，在线上缀成了一串串。

“好看。”我欣喜地说。

“你的房间是哪个？我帮你挂上去。”段晓天提着一长串的纸鹤说。

我带着他推开了我的卧室门。

他站在窗前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爬上书桌，将纸鹤从窗帘杆上穿过，垂下来两条悬挂的纸鹤。

晚饭吹来，纸鹤随着风轻轻地摆动着，像在跳舞。

段晓天跳下书桌，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问：

“喜不喜欢？”

“嗯。喜欢。”我点头，没想到他的手还蛮巧。

“行了，哥走了。”他转身朝外走。

明明比我小一岁，还想当哥，我撇撇嘴。

小屁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