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阿帕拉契亚(十九)出走的爱玛

“Over it you may ‘hay foot, straw foot’ from Mount Katahdin, with Canada on the horizon, to Mount Oglethorpe, which commands the distant lights of Atlanta.”    by《国家地理杂志》

大家好,我是作者霍比特人,是一名签约作者,也是一个徒步旅行爱好者,我曾花了145天徒步4200公里。对我而言,行走是一种燃烧生命的形式。同样写作也是我记录人生经历的一种方式。很荣幸在版权的帮助下,我的这些经历写成了我的第一本书《4200公里的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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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6月25日,华盛顿国会大厦,联邦众议员们正在为提高邮政收费举行听证会。 俄亥俄州众议员托马斯·A·詹金斯向国会发言人约翰·威廉·麦克康马克说:“发言人先生,我请求延长我的发言”。

“有没有人反对来自俄亥俄绅士的请求?”没有人举手。

于是詹金斯说道:“爱玛·哥特伍德太太是我的选区加利波利斯的居民,几个月前,她赢得全国人民的尊重。作为一个67岁高龄的伟大祖母,她从佐治亚州奥格尔索匹堡出发沿阿帕拉契亚山径步行2050英里穿越崎岖不平的高山,最后登顶缅因州荒野的卡塔丁山。 ”

爱玛是第一、个因为徒步阿帕拉契亚山径而受到众议院表彰的美国人。关于爱玛,人们还有很多问题。为什么要走这样一条长路?她67岁的人生到底经历了什么?爱玛总是很淡然,她从未背叛自己的内心。

她从未告诉报纸和电视机,她被打碎的牙齿、折断的肋骨。她从未谈过那座保留着她的秘密的小镇。在监狱中度过的那晚。她只是告诉媒体她是一个寡妇,以及她对自然与行走的热爱。

鳞次栉比的农场像绿丝带一样缠绕着丰饶的俄亥俄河谷,雪白色的木屋紧贴着阿帕拉契亚山,如同珠子一样点缀其间。 谷仓的墙上贴着标志性的“Chew Mail Pouch TOBACCO”广告。时间仿佛停滞,如果不是祖先在圣经前页上留下的族谱,人们也许会忘记他们从何而来。

1789年,法国大革命席卷法国,一时间人心惶惶。殖民公司趁机向惊慌失措的民众兜售前往大洋彼岸的船票。只要花一点点法郎,就可以躲过战乱,获得一份路易斯安那的土地。于是500多个保皇党听信鬼话,签下契约。他们是贵族、艺术家、教授。但他们对俄亥俄在什么地方一无所知。

1790年1月,当他们穿过阿帕拉契亚山,到达俄亥俄时,才意识到自己除了一张废纸一无所有。他们面对的是丛林密布的河谷和充满敌意的原住民。两年内,大多数人打道回府。只有20个家庭依旧挣扎着、努力着,终于在俄亥俄河畔扎下根来。他们给自己的城市命名为加利波利斯(Gallipolis),意为高卢人的城市(City of Gauls,属于加利亚县)。

一个世纪之后,这座城市有了报纸、无轨电车、火车站、医院和图书馆。轮船满载着谷物沿着俄亥俄和密西西比河,开往新奥尔良。宗教气氛非常浓烈。牧师在公园里大声疾呼,要人们尊从上帝的指引禁绝饮酒。

这里就是爱玛·哥特伍德的故乡。1887年,爱玛出生在莫色维尔(位于加里波利斯西南的小城)的一座丑陋狭小的民居。父亲名叫休·卡德维尔,祖上是苏格兰农民。休曾是个战争英雄,南北战争后,却变成喝酒赌钱的无赖。母亲艾芙琳·特罗布里奇来自特罗布里奇家族。祖上在1620年就来到美洲大陆,曾和“绿山男孩”一起作战。

家里一共十五个孩子,十个女孩,五个男孩。爱玛排行老八。后来一家人搬到劳伦斯县。父亲建了一栋木屋,在回廊前加盖了一间卧室,孩子们都躺在一张床上。没有厕所,他们偷偷地到回廊上撒尿。

冬天,风雪会从房顶漏进屋里,打湿他们的被子。夏天,孩子们就在附近的溪水里玩闹,把衣服弄湿,然后去摘玉米和豆子,收割小麦、烟叶和甘蔗。工作完了,身上的衣服也就干了。爱玛偷偷学会种植南瓜,这是非常单调艰苦的活计,但她干得不亦乐乎。

星期天,孩子们会穿上最好的衣服,步行一英里去教会学校上课。孩子们只会在农闲时读四个月书。 如果农活太多,他们只能读两个月。做完礼拜,他们会爬上山崖摘摘野花。一只雄鹅总是在学校外面巡逻。它看见孩子们,就会伸直脖子,扑扇着翅膀,有时还追着孩子们咬。

爱玛十七岁那年,爸爸在干活的时候摔断了腿,在医院住了两个月。爱玛不得不在家干活,早饭前,她要挤牛奶,星期六还要洗衣服。男孩们杀猪,爱玛就要做香肠。 虽然忙碌,但爱玛总是做打理得井井有条。

当爱玛已是十八岁大姑娘的时候,她第一次出远门,到西弗吉尼亚的亨廷顿打工。 她给表姐的祖父皮克特先生做女佣。平时爱玛负责挤牛奶、洗盘子、洗衣服、烫衣服、清洁、出卖玉米和鸡、买煤球。皮克特先生付给爱玛每周25美分的工资。但爱玛并不喜欢亨廷顿。

一个清冷的夜,爱玛从教堂走回家。一个男子骑马走到爱玛身边。这个男人叫P·C·哥特伍德。他留着一头棕色的短发,身材修长,面色浅黑。他打扮入时,能说会道,有些贵族气质。他说愿意送爱玛一程。他把爱玛扶上马,爱玛从未坐在男人的身前。他们沿着大路飞奔,爱玛几乎要从马上掉下来,不得不抱住P·C的腰。

P·C今年26岁,比爱玛大8岁。据说来自当地有头有脸的家族,在加利波利斯开家具厂。他拥有北俄亥俄大学的教育学学士学位,是当地少数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正在附近的一所教会学校里教孩子读写。

这个冬天,他送爱玛回了几次家。爱玛还很年少,她的胳膊伸直了都无法抱住P·C的身体。但转过年三月份的一天,PC把爱玛抱在怀里,向她求婚。两个人来自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生活,却就在这时相遇。 

这个男人说如果爱玛拒绝求婚 ,他就去西部永远也不回来。少女很难抵挡爱情攻势。她同意了。爱玛辍了学,带着几件衣服去舅妈家。P·C和舅舅阿萨·特劳布利奇正等着她。19075月。两个青年男女互相交换誓言。爱玛成为哥特伍德太太。蜜月后,爱玛跟着P·C回到了糖溪的农场。

新婚的甜蜜十分短暂。爱玛很快发现P·C有极强的控制欲。他宣布自己是爱玛的主人。他强迫爱玛做家务。每天,爱玛都要擦地、扎篱笆、清理烟叶田、浇筑水泥。这不是爱玛想象中的婚后生活,但她从未违抗过P·C的命令,努力干活。就在结婚3月后,P·C第一次家暴。他恐吓爱玛,扇了她几个耳光,又用锋利的尖刺扎她的脸。

就在这次家暴后没多久,爱玛怀孕了。她想要离开这个可怕的男人。但她辍了学,没有工作、没有存款。她不想成为母亲的累赘。她只能咽下婚姻这颗苦果。1908年10月,她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海伦·玛丽亚,一个女孩。但PC想要一个男孩。于是爱玛又怀孕了。1909年,她的第二个孩子 露丝·埃斯特尔出生了,依然是个女孩。直到1911年,她终于诞下一个男孩,取名叫门罗。

爱玛是个能干聪明的女人。她从书里学会如何给孩子治病,刷油漆,治疗头皮屑,杀死蚂蚁,制作葡萄酒。她喜欢阅读,当不用伺候那个粗暴的男人时,她会找一个地方,沉浸在书本里。她爱读百科全书,她喜欢《奥德赛》、《伊利亚德》。她喜欢探险,喜欢远行。 

1916年,爱玛怀上了第六个孩子。就在爱玛即将生产的前几天,P·C又一次打她。P·C并没有抽烟喝酒的嗜好,却总是毫无征兆地丧失理智。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到爱玛的脸上。她被打得面目全非,在床上休息两周。就在这样的痛苦中,爱玛第六个宝宝安妮出生了。

家里人口越来越多,P·C花了3万美元买下布朗农场。农场坐落在俄亥俄河畔。爱玛可以坐在前廊上眺望墨绿色的阿帕拉契亚山。房子有两层楼,一楼一间卧室,二楼有四间卧室,还有三个带棚子的回廊和一个地下室。客厅里有架旧钢琴。马毛面料的沙发可以组装成一张床。卧室里有壁炉。厨房里有烤炉,还有洗菜的水池。门廊上还有一个秋千。门口有一个水泵和一个近3英亩的的花园。

P·C欠下了债务。爱玛不得不更加努力的工作。每天她都醒得很早,拿着煤油灯,在花园里打理大黄、黄瓜、豆子 ,当然还要治疗脸上的伤痕。孩子们也要帮助她做家务。2岁大时他们就要擦地板、采鸡蛋;3岁时要学会捡柴火;4岁时就要帮着妈妈洗碗;5岁时他们学会洗衣服。

早晨5点,P·C就会起床,走到楼梯口,大声吼着孩子们的名字。孩子们紧张地从床上跳起来。女孩们打扫房间,擦干净盘子,有时也会帮助爱玛准备早餐。一大家子围坐在长桌边吃早饭。PC总是坐在最头上、象征一家之主的位子上。

有时候,农场伙计也会来吃饭。爱玛要准备17个人的伙食。她会搬出一大盘子小面包(美国人常见的早餐,小面包的皮不是脆的,类似于白吉馍,配上浓浓的奶酪或是肉汁)、燕麦粥、玉米糊、培根。她也会做一些烤薄饼,但她不会给伙计们糖浆。

吃过早饭,孩子们下地干活,他们为田地除草、采摘蔬菜、为烟田摘虫。P·C赶着马犁地,孩子们会站在犁上,让犁能更有效率的松土。丰收时节,爱玛带着孩子们采摘甜瓜、西瓜、番茄、黄瓜和玉米。P·C把大部分收成送到周末农市卖掉。甜瓜和一打甜玉米只要10美分,黄瓜一根1便士。爱玛会把剩下的水果和蔬菜做成罐头储藏下来,所有的劳动成果都不会浪费。

孩子们都盼着杀猪。因为这意味着上学的午餐会有煎猪腰肉。家里人用绳子把猪吊在两棵树间然后煮一大桶水。等水滚了,就把猪一点点地沉入滚水中,烫掉猪毛,然后把猪大卸八块。爱玛取下猪臀,制成熏肉,把猪头放到浸满盐水的陶罐里,再加上一点点醋,做成猪头奶酪。爱玛会用这些盐水腌制青椒和碎白菜叶子。她相信孩子们吃了这些腌菜就不会生病,

爱玛会做鸡肉饺子和面条。如果是特别的日子,她还会做烤鸡。夏天,总有人来贩卖昂贵的牛肉,虽然爱玛很少买,但有时她也会买一点回来,煎着吃或是做成汤。

当孩子们要解手的时候,他们会用外面的土厕。土厕有三个马桶。为了节省卫生纸,他们用希尔斯百货的宣传单擦屁股。他们每年只有两双花25美分买的鞋子,穿坏了就没了,所以他们常常光着脚去学校。

圣诞节时,P·C会砍一棵树拖回家。年龄大点的孩子会用包装纸、香烟盒子、卷筒纸把树装饰成圣诞树。他们的箱子会放满橘子、香蕉、糖果、核桃、和一支新铅笔。如果是昂贵的礼物,大家只能一起分享,比如旱冰鞋。爱玛会用陶瓷和木头为女孩子们做小人偶。

1920年,双胞胎威尔森和伊丽莎白降生。为了让孩子有足够的地方住,P·C在山坡上平整了一块土地,建了新木屋。木屋完工德那天,他像个孩子一样,爬到铝制的屋顶上向正在庆祝工作完成伙计们挥手致意。

星期天,他总是要求孩子们到教堂做礼拜。一家人会整齐地坐在循道宗教堂的长椅上。牧师带着家长们虔诚地向上帝寻求救赎,孩子们却无聊地打着苍蝇。当仪式结束,PC会向教友们做一个简短的发言。

P·C是个琢磨不透的人。他似乎具有谦和、虔诚、聪明、热情等一切高尚的人应有的品质。他在社区学校教了十五年书,对伙计也很慷慨,邻居们都认为他是个好人。但当他无法控制情绪时,总是青筋暴露,眼露凶光。 就算拨火棍在他的手里也可能要了别人的命。孩子们就曾目睹父亲用缰绳把一匹烈马打个半死。

1924年的一个下午,P·C和西莱姆·约翰逊起了争执。12岁的门罗证实当时约翰逊用枪指着自己,而他用爸爸的枪指着约翰逊。就在约翰逊开枪的一瞬间,P·C抢过步枪击中约翰逊的额头。四天后,约翰逊死在了医院里。

P·C被判处失杀人罪,赔偿5万美元,但无需坐牢。他不得不卖掉一半的土地还债。1929年8月份,俄亥俄郊区学校委员会给了他一份校车司机的工作,每个月25美元。他把一辆旧皮卡改造成了校车,这份工作持续到1932年,教委会把合同转给了斯坦利·斯文,因为他只要每月18美元。

P·C依旧对艾玛拳脚相加,更可怕的是他还是个性虐待狂。每天他都要求和艾玛行房数次。孩子们发现晚上母亲喜欢和他们一起睡,那仅仅是因为妈妈不想躺在疯子身边。孩子们总会听到父母房里低沉的声音。第五个孩子罗文娜还记得母亲映在二楼窗户上的背影。一只无情的手突然抓住母亲的头发,然后把她一把拽到地上。

路易丝记得父亲说母亲已经疯了。然后拳头就像雨点一样砸向母亲。最小的孩子露西记得当年听到母亲的哭喊声。她跑上楼发现父亲正趴在母亲身上,手正掐住她的喉咙。母亲的脸已经发黑。儿子尼尔森也记得父亲经常打母亲,他把父亲从母亲的身上拽开,让母亲逃进树林。

爱玛说:“暴躁的P·C就是我的的噩梦。但他还总是表现得很无辜,好像他从来没有碰过我。他污蔑我疯了,必须控制我。他甚至得意地问我想去的哪个避难所。我告诉他任何地方都比和他在一起强”。

爱玛并非总是逆来顺受,有时候也会反击。她一次,一个伙计正好撞上爱玛和P·C正在打斗。她扯下门杠,逃到一辆装满玉米的棚车后面,不停地向P·C玉米。PC跑到他的后面,挥舞着一根锄头砸向她。

这时一只大手阻止了PC。“你会杀了她的”,伙计说道。

“别管他!”爱玛吼道,这是我们之间的战斗。

爱玛的生活暗无天日。 她经常躲在森林里,直到心情平复下来。 她尝试着写一些关于春天的诗。她会写美丽的俄亥俄河,以及那些漂亮的拖船。她绘写圣诞时光,以及孤独。 有些诗充满黑暗。

1937年,爱玛决定离家去遥远的西部。她告诉孩子们她深深爱着他们。她给予孩子们最温柔的母爱。她教导大点的孩子如何照顾弟弟妹妹。希望他们互相扶持。

几个月后,她穿过太平洋海岸公路,沿着沙滩行走。她穿着沙滩鞋、插着一朵白色花朵的草帽、长袖亚麻布裙子。加利福尼亚的海风夹带着海水和沙子拍打着她的肌肤。她注视着太平洋,享受着那简单的美。

几年前,爱玛和妈妈、哥哥去加利福尼亚旅行。母亲让她感到温暖,让她有了抗争的勇气。多年前,她曾带着还是婴儿的露易丝躲在加利福尼亚近一年时间。悲哀的是,她还是回到那个她痛恨的地方,因为P·C承诺会改变自己,因为她还挂念孩子们。她想带着孩子们离开,但她无法承受巨大的经济负担。

这一次,她不想再回去了。爱玛带着上伤痛和负罪感离开孩子门。1937年11月18日,爱玛给她的女儿写了一封2页纸的长信。为了不让PC找到她,她没有写下自己的地址。女儿们在加里亚读到这封信。11个孩子中9个人已经长大,能够理解母亲的痛苦。但是他们还是成为父亲的工具。他们被要求写信给母亲,用亲情要胁她回家。

她在加利福尼亚找到一份护士的工作,尽管如此,微薄的收入也养活不乐自己。1938年2月20日,爱玛再次给女儿们写信。她说了自己的计划:她可以回家,但PC必须提她负担医药费。这个决定几乎要了她的命。

爱玛因为经济拮据而不得不回到PC身边。但P·C的处境也不乐观。他经营不善,不得不卖掉农场。第二年,他还是破产了。 他变得更加疯狂,不允许爱玛离开他的视线。 无论是扎篱笆还是砍树、垒石头,除非爱玛和他在一起,否则他就拒绝工作。 

有时候爱玛会做一些三明治,放进纸袋里,然后和两个女儿一起到树林里摘野花。她们爬上山再翻下谷。又一次下着雨,她们发现了一块覆盖着青苔的巨大石块,长着漂亮的细辛。爱玛说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时刻。 短暂的欢愉只是为了忘记痛苦。爱玛回忆道这一年丈夫至少家暴了十几次。

1939年7月, P·C搬到西弗吉尼亚的巴克斯山脊。他买了一小块地,打算靠种植烟叶维持生活。农场的篱笆都已损坏需要维修。 木屋太小,根本不够一家人住。 爱玛不愿离开俄亥俄,但她知道无法反抗。80英里的路不算太长,但爱玛哭了整整一路。

15岁的尼尔森、13岁的露易丝、和11岁的露西跟着他们。他们都在上学。 爱玛找到了一份政府监视员的工作。 她不再是那个被P·C胁迫着种植烟叶的农民。她尝试着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她开始装修自己的家, 种植蔬菜。挤出时间写诗。她把还曾把一首自己写的无名诗寄给了家乡的报纸。

19399月的一个星期天。爱玛又被PC家暴了,但这是最后一次。她的忍耐力已到极限。她从未讲述过这次家暴的过程。但三个孩子依然记得他的父亲在屋里用拳头猛击母亲的脸。母亲的牙齿都被打掉了。 左耳朵被打的发黑。肋骨也被打断。

瘦小的尼尔森为了保护母亲,抱住肌肉健壮、体重150磅的父亲,然后把他按在地上。他让妈妈赶快跑。妈妈跑出家门,钻进树林。PC很快就挣脱开,跟着追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失望回到家,把尼尔森摔倒壁炉边,抄一根拨火棍砸向儿子的脑袋。

P·C已经无药可救,他走了。过了很久,艾玛才返回了这个被疯子抛弃的家。紧接着,爱玛被逮捕了。 这是令人愤怒的一幕,PC从卡车里下来,走向屋子,身边跟着警察。他猛然拉开门,爱玛举起一袋5磅面粉,泼在了P·C的脸上。

在场的四个证人都是P·C带来的人,他们不认同泼面粉只是一个事故。警察拖着艾玛塞进车里。露易丝跑进屋子,把妈妈的书递给妈妈。露西坚持不让母亲离开,直到警察推开她。爱玛被关在西弗吉尼亚的米尔顿,她将被送上法庭,接受审判

命运终于眷顾了这个可怜的女人。米尔顿市长看到这个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女人。他认为一个被打得牙齿脱落,肋骨骨折的53岁女人不应该被送进监狱。他和爱玛谈了话,为她的遭遇感到难过。 他邀请爱玛住在自己家里。在她恢复之前,为她提供安全保护,还给她提供了一份工作。

孩子们替母亲担忧着,爱玛写信告诉他们现在她很好。 一家人很快就可以相聚。15岁的尼尔森在学校里兼职打扫卫生补贴家用,大姐每次见面会给他10分钱,最终他攒够了钱买了一支雷明顿步枪和一辆带头灯和挡泥板的自行车,一共花费25美元。

他用剩下的零钱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母亲父亲已经走了。“您想要我在屋子里帮忙吗?”儿子问道。“不用了,你去学校就行了,我会坐第一班公交车回家。”艾玛回到道。

第二天,孩子们放学回家,他们的母亲正在屋子外面等着他们。 1940年9月,53岁的爱玛向法院申请离婚。5个月后,法官和离婚委员会认定爱玛在婚姻中受到非人的待遇。经过合议,法官准许艾玛离婚,禁制P·C再接近爱玛。

三个孩子的抚养权判给爱玛。P·C必须支付每月15美元的赡养费。 爱玛得到了博克斯山脊的农场。  她说:“我知道当我上床睡觉的时候,不会再有男人把我踢下床了”。她的孩子们发现母亲从未如此的快乐。 她有时间阅读,打理花园,看望朋友, 按照自己的意志旅行。我为重获自由而感到高兴,爱玛回忆道。

1944年,艾玛买掉农场, 回到俄亥俄的切萨皮克。露易丝从马绍尔学院毕业,而最小的女儿露西刚刚高中毕业,去哥伦巴斯的布里斯学院学习商务。后来露西在加利波利斯北部的鲁特兰买下一栋房子。 

玛要么做着一些琐碎的工作,要么帮助自己孩子们。 她碾转雨匹茨堡、宾夕法尼亚、欧文斯布鲁、肯塔基、俄亥俄之间。每天,艾玛都会阅读报纸,她很关心地方政治,她经常向当地报纸投稿,用犀利的语言表达政治观点。她用空闲时间阅读,写作关于自然和信仰的诗歌。

她自傲的向家人发表了这些诗歌。1949年,露易丝的第一个孩子诞生了,她需要帮助。艾玛又回到了加利波利斯。接下来的一年,爱玛和露易丝一起买下来了第4大街556号的房子, 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1951年,她在哥伦巴斯县立医院工作了5个月。就是在那看到了《国家地理杂志》上关于阿帕拉契亚山径的文章。文章中山径就像是后花园里的林荫小道一样容易,文章给出了一些建议:

为陡峭崎岖的路段做一些适当的练习。

要适应海拔、纬度和时间,准备适当的衣服。

计划在哪里搭帐篷,学会找到山径上的宿营地。

携带足够的食物,直到在哪买补给。

为了走山径,要做彻底的准备。仔细了解路况。

爱玛从此迷上了阿帕拉契亚山径。她从未和家里人谈过她正在准备徒步山径。但他们很快就发现母亲经常在附近的山林里健行,甚至在荒野中过夜。爱玛想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装备才能在野外活下来。 她必须为紧急情况做好充足的准备。然而直到她已经走了上千英里,她才意识到那些准备并没有帮到她。 

她到一家养老院工作,她把每月25美元的工资都攒了下来,直到她可以领取社会保险金的最低限额。1954年7月,爱玛坐6点15分的从加利亚到皮兹堡的灰狗巴士,赶纽约特快去曼哈顿,然后换另外一趟巴士去缅因州的阿戈斯塔。第二天早晨在从阿戈斯塔换车去班歌,花了4.5美元住进培诺斯科特酒店。

7月10日10点半,爱玛到达皮特曼营地。然后攀登卡塔丁山。3个半小时后,她在太阳落山前返回了营地。一对年轻情侣请她吃了热狗、咸猪肉和裹着糖浆的豆子。

她铺开自己的毯子,在木屋里睡了一宿,那晚卡塔丁溪流水潺潺,歌唱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太阳还未升起,她就出发了。只走了几英里她就发现自己带了太多衣服,到达佩诺斯科特河西岸约克营地后,她请管理员帮他把剩余的衣服寄回俄亥俄。

然后她徒步13英里到彩虹湖,一个非常友好的家庭接待爱玛。她吃了些烤牛肉和馅饼,决定再休息两天。第四天,她走了一早晨才发现自己的迷了路。她在荒野中徘徊了一个半小时,依然没头绪。她爬上一座圆丘,想知道自己在哪。她生起火,然后躺下。她故作镇静,吹着口哨,唱着歌。一口吃着葡萄干和花生,

我一点也不担心会死在这儿,她后来回忆道,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

吃过午饭,她在次没入荒野寻找水源。夏季草长莺飞,路也难寻。她发现一块大石头,就躺在下面休息。 很快大雨就来了。她只能站着。第二天,她再次尝试寻找回去的路。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又浪费一天。她拔了很多荒草铺在一条翻在地上的船下面,作为遮风挡雨的小窝。

她点火烧水,又烧些荒草,希望烟雾能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是没有人来。她决定在小池塘里洗个澡。她把眼镜放在一块石头上,却又忘记是哪块。脚一滑,摔坏了镜片。她试图用胶布粘好,可是她眼睛已经花了,完全看不见。

她尝试着保持火苗不灭,直到夜里11点。所有的木柴都烧完了。她吃完了最后食物。然后用手挡住自己的脸,试图赶走那些烦人的黑蝇。她看见一架飞机。螺旋桨的响声在山谷中回荡,她跳起来,挥舞着衣服,试着求救。然而过了一会飞机飞走了。

她重新躺下,闭上了眼 ,她没有吃的,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她只走了30英里就失败了。当她回到家,她该如何向孩子们解释这荒唐事呢?她不知道的是彩虹湖的巡山员就在8英里外的地方。在确认爱玛失踪后,森林管理局展开搜救。

爱玛找不到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甚至找不到蓝莓、越橘这些常见的浆果。 她决定做最后的尝试,收起所有东西,寻找来时的路。晚上7点,她回到了彩虹湖,发现一组男人正在努力卸掉马掌。

四个巴克斯特州立公园的巡山员正在为寻找爱玛而焦头烂额。他们发现了爱玛的火堆,他们在树林里呼喊爱玛的名字,但爱玛没有听见。

欢迎来到彩虹湖。其中一个男人说道,你迷路了吧

没有迷路,只是走错了路

巡山员们很生气,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我可不要我妈做这样的事请,你应该回家去

爱玛没有食物,没有钱,眼镜也坏了。也许他们是对的。爱玛应该回家。

两个巡山员用飞机送爱玛去见公园经理。她把爱玛送到米林诺克特的火车站,送她去班歌原来住的酒店。

爱玛关上门,扔下包,走向镜子。她几乎认不出自己。黑苍蝇在她的眼角咬了一个大包。她的衣服上满是洞,头发乱糟糟的,脚也肿了。她觉得自己像是个从排水沟里爬出来的酒鬼,像是一个流浪汉,66岁的失败者。 她从未告诉别人这次失败的旅行。

当她再次出发,她还是那个体重150磅,身高5尺2寸,67岁高龄的老太太。所谓的野外生存的经验就是她在农场辛劳所积累下的老茧、掉光的牙齿。她没有地图、睡袋、帐篷、没有眼镜就是个瞎子。

也许婚姻的悲剧和家暴的痛苦成为激励她继续前进的动力,也许俄亥俄河畔、阿帕拉契亚高原的无尽森林让她永远爱上了自然,爱玛并没有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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