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札记102】成长不容易——《约翰 克利斯朵夫》阅读笔记1

“真正的光明绝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绝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

“所以在你要战胜外来的敌人之前，先得战胜你内在的敌人；你不必害怕沉沦、堕落，只消你能不断地自拔与更新。”

《约翰克利斯朵夫》这部大部头的小说是很早很早以前听过介绍，却一直没有读它。《十点读书》里推荐这套书籍，毫不犹豫地下单。看到傅雷先生的《译者献辞》里的这两段话，不由得肃然起敬。这究竟是一本怎么的书籍？主人公到底经历了哪些黑暗？哪些苦难？是怎么样和那些卑下的情操战斗，最后成为真正的英雄？

手里拿着厚厚四册《约翰 克利斯朵夫》，傅雷先生译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翻看序言，马上被一句话击中：

“当你见到克利斯朵夫的面容之时，是你将死而不死于恶死之日。”

谁的人生道路不是荆棘重重？谁的人生不需要良伴和向导？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在这个浮躁的时节里，在这个多事的七月八月里，每个人的心都被疫情、洪灾、台风等信息弄得人心惶惶。当那些美好的计划被一次次意外中断的时候，难免心浮气躁，愤懑不已。这个时候，心灵最需要滋养。

“在此大难未已的混乱时代，但愿克利斯朵夫成为一个坚强而忠实的朋友，使大家心中都有一股生与爱的欢乐，使大家能不顾一切地去生活、去爱！”

这些天被迫闭关，修炼自己，首选它了!

第一本包括卷一《黎明》、卷二《清晨》卷三《少年》，看了整整一天。抛弃了习惯性狼吞虎咽式的阅读，慢慢读，慢慢品，觉得不懂的地方，还返回再读。在文字中想象画面，在画面中品味人物。

“江声浩荡”的背景里，缓缓拉开帷幕，一位红脸白须忧郁易怒的老人，一位和善胆怯、迷惘温柔的母亲，一个难看的婴儿。神态、动作、对话……一个个场景真切地呈现在眼前。“就是做个好人。”“做个正人君子才是最美的事。”“人生第一要尽本分。”老人的絮絮叨叨，媳妇的嘤嘤哭泣，引出主人公的父亲——一个可怜的酒鬼。这是怎样的一个家庭环境啊！那个小小的婴儿，成长的路上怎会不坎坷？婴儿时期的被忽略，童年时期的被奴役、被工具，青年时期的困倦烦躁、头破血流……这个天才的成长旅途，就是一段混沌的、暧昧的、矛盾的、骚乱的历史。一如译者弁言里所说：

顽强的意志，簇新的天才，被更其顽强的和年代久远的传统与民族性拘囚在樊笼里。它得和社会奋斗，和过去的历史奋斗，更得和人类固有的种种根性奋斗。一个人唯有在这场艰苦的战争中得胜，才能打破青年期的难关而踏上成人的大道。儿童期所要征服的是物质世界，青年期所有征服的是精神世界。还有被最悲壮的是现在的自我和过去的自我冲突：从前费了多少心血获得的宝物，此刻要费更多的心血去反抗，以求解脱。

一页一页读过去，祖父的慈爱与暴脾气，妈妈的隐忍与懦弱，父亲的强硬与落魄，舅舅的流浪与超然，邻居的友善与偏狭，朋友的亲近与远离……一个人的成长，与家庭、与自然、与社会，与自我，与他发生关联的每一个人，每一种物，每一件事的紧密相连，甚至无法说清楚到底哪一件事对成长是绝对无害？哪一次是绝对有益？哪一次的际遇起到了最为重要的作用？儿童成长真的是一件极为庞大又极为复杂的系统。

423页，感觉每页都是经典之笔。把那些对我触动特别大的句子摘录，以求向自己的心灵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

每天他去发掘这个属于他的宇宙——一切都是他的——没有一件不相干的东西：不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苍蝇，都是一样的价值；什么都一律平等地活在那里：猫，壁炉，桌子，以及在阳光中飞舞的尘埃。一室有如一国，一日有如一生。在这些茫茫的空间怎么能辨得出自己呢？世界那么大。真要令人迷失。……这些生命初期的日子在脑中蜂拥浮动，宛如一片微风吹掠云影掩映的麦田。（P14）

如果祖父这种话是想培养儿童的正义感，那么得承认他并没有达到目的；因为幼稚的逻辑很容易认为“如果这样的大人物没有道德，课间道德并不怎么了不起，第一还是做个大人物要紧”。可是老人万万想不到孩子会有这种念头。（p23）

克利斯朵夫仔细地想了想，原来一个人长大之后对什么都不足为奇了，那是他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于是他也装做大人，把他的好奇心藏起来，做出漠不关心的神气。（P26）

家……是抵御一切可怕的东西的托庇所。阴影、黑夜、恐怖，不可知的一切都给挡住了。没有一个敌人能跨进大门。（P28）

这小生命中间，有的是过剩的精力、欢乐与骄傲！多么充沛的元气！他的身心老是在跃动，飞舞回旋，教他喘不过气来。他像一条小壁虎日夜在火焰中跳舞。一股永远不倦的热情，对什么都会兴奋的热情。一场狂乱的梦，一道飞涌的泉水，一个无穷的希望，一片笑声，一阙歌，一场永远不醒的沉醉。人生还没有拴住他，他随手躲过了：他在无垠的宇宙里游泳。他多幸福！天生他是幸福的！他全心全意地相信幸福，拿出他所有的热情去追求幸福……（P29）

第一部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欢欣鼓舞的故事。哪怕这个故事的开场，藏着一种忧伤。婴幼儿阶段，每一个人都曾拥有这样的幸福吧！

“可是，人生很快会教他屈服的。”

心往下沉，我摁住书页，不愿意继续看，又不得不翻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