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慈子孝有点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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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未真正意义上体会过父慈子孝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我出生的时候，父母年岁也还小，只有二十一二，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我母亲说我生下来就不爱笑，父亲那个时候是个大孩子，一直是家里的老幺，骄纵的很，更不愿意花时间去逗我，我也很难逗笑，村里都说母亲生的个冰美人。父亲是不抱我的，或者说不在人前抱我，这一段的记忆我是没有的，只能从母亲口中听说。母亲说每次父亲抱着我出去遇到熟人了父亲就会把我给母亲，去外婆家也是，要到了就把我给母亲。出了外婆家门又接过来，不知道父亲避讳着什么。我却想念母亲口中的父亲。想念他笨拙的爱，时常会去想，那个大男子主义不会在人前抱我却在没人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把我接过去的人以及那样的一个场景。从我大脑开始零零碎碎的去记忆开始，父亲一直都是严父的一个形象，早上5点半必须起床去锻炼。起床后头发必须绑好。不能穿拖鞋。夏天不能穿裙子，不能穿短裤。不能去朋友家。要坐端正等等……一系列的不能。虽然讨厌父亲的管制。现在想来，那时却能时时感觉到父亲。就连他的不靠谱他的坏脾气都还是能感觉到出处的。可能是老幺的缘故，一直被奶奶宠溺着，没吃过什么苦。父亲从二妹出生后就没有再出去，就想在家折腾点儿啥。养个鱼，养个羊，养个鸭，开个小店，弄个麻将馆。母亲就跟着他折腾。可父亲就三分钟热度，猴子掰玉米。所有最后都不了了之。虽然动一下西一下，但确确实实把我们养了过来。父亲开始变化是在三妹四妹出生后，变好呢是三妹出生。那时候父亲首次包公路挣了钱。年龄也大了。可能真的是那样吧，人开始老了也就开始慈祥了。所以三妹是幸运的，唯一一个拥有慈祥父亲的人。父亲对她充满了耐心，就像一位真正的父亲。他也越来越不想做事打工了，又在工地上尝到了甜头。可是他是没有任何建筑基础的，他就想包工，就想做老板。一门心思扎进去。慢慢开始就越来越看不透他了，直到现在完全不知道他了。父亲还是想要个儿子的吧，所以四妹来到了这个世界上，父亲已经把所有的父爱，耐心都给了三妹。也把钱陆陆续续全都给了工地。母亲生四妹已经是高龄产妇，只能剖腹产。出院回到家里，我们住校，父亲居然工地就有事了，于是母亲就这样自己待在家里照顾剖腹后的自己和刚出来的小baby，那一刻，我开始生出怨父亲的情绪。后面可想而知，父亲一发不可收拾，因为他想疯了想做老板，想挣容易钱，想天上掉一坨。可是挣钱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他变得越来越无法接近，从最开始的我这边有个工程到你别管。开始经常不在家。再也不是往家里拿钱而是从家里拿钱。没人知道他在干嘛，也没人知道他在哪儿。因为他说的他在达州，可是总有人来问“你爸爸到江苏来啦！”接着就是上海，重庆，广东，感觉全世界都是他的影子，可是我们却看不到，母亲也和她从一个月吵一次到见面就吵。家里再也没有过个安神年。年年吵，我也从最开始的不管开始加入到争吵中。因为我看到母亲在鱼塘打鱼后回家脱掉水裤洗澡时血红的内裤（那天母亲身上来了，因为有人要鱼，还是去了，就一直泡在水里，水很脏。鱼很便宜就几十）。因为我听到母亲在深夜抱着四妹要去跳鱼塘晕了被背回去。因为我看到跟她人高的一背篓猪草压弯了她整个腰。因为我听到母亲在她生日那天在外公坟前哭背了气。我替母亲委屈，也对父亲的不知来气。而造成的所有，是突如其来的债务。那时那一年过年，很远方的一个幺姨婆忽然来家里做客，说出了父亲在她那儿借钱，至此开始各个地方债务传出。原来早在我们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父亲已借遍了三亲六故。可是借了那么多钱家里一分也没看到，还从家里拿钱出去。我忽然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工地只赔不赚，还有人要去。才细细想来父亲到底在外面做什么，但没有人问出来，一问就吵就你别管。吵厉害了就我是为家里好，你们现在还全来怪我。得，是我们错了，他委屈了。道理讲不通的，他都是对的。

我开始真正意义讨厌我的父亲，讨厌他把母亲吃的死死的，就连作假对他死心母亲都做不出来。父亲最厉害的时每次闹完了他都会对母亲示弱。而母亲每一次都会原谅她，然后兴高采烈的给我们说父亲说的什么什么。然后又会给他想要的包括钱。最后，是母亲接到了不小心信用卡的借款邮件，她那时才真的害怕了。

我想试着和父亲交流，每次都不欢而散，因为我是他生的，他有的脾气我也有。他是好父亲我就是好女儿，他若不讲理，我想讲也没谁讲去。更何况他都是对的呀，是我们在怪他呀，是我们都对他不好了呀！可是啊！父亲，你可曾停下来仔细看一看。你是有多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一句母亲就让奶奶心甘情愿盲目的做你的后盾，你不想挖的地她们挖。你不想去锄的草，她们锄。你还不起的债，奶奶都要从自己的医药费里抠出来给你去还。你说你哥哥自己有了一家人，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可是你的哥哥你凌晨回来还是要等你，宴席结束客都不去送拿着酒过来就是“给你爸爸带回去”把你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你呢却因为他说了你几次，再也不与他亲近。你就那么把所有人对你的好当作理所当然。你的妻子。你一直喜欢多疑的妻子。要把外公去世后给外婆的养老钱拿去给你还债，半夜要去猪圈守着母猪生产，一连就是几个晚上。哪怕家里就她一个人，只要有人要鱼就拖着渔网满塘跑。出去打工你半个月一千多的话费把她吵回来。去个超市马上升店长你跑到人家总部都要去让她丢个脸。一个编花纽扣，缝制一个5毛钱。一周缝个百八十个换十几元，她高兴的像个孩子。给我们说，现在你们也工作了，到时我们一人出点儿给你爸爸把钱还了。你说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你说不做什么她就不做什么。一直觉得父亲没什么本事。唯一的本事就是让母亲爱他忘了其他所有人。

你还是有不幸福的。你唯一的不幸福就是有两个不同你一道还长大了的两个女儿。要反驳你的两个女儿。要和你争吵个输赢的两个女儿。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赢过。只要母亲开口，我们就输了。而我对你的恨从来不是因为帐，再多的帐它能还。我恨你从始至终怀疑母亲的爱。我恨你所有的事情做了之后还装委屈。我恨你仗着大家的爱，是无忌惮。

所以，人这辈子图个什么，说是为了大家好，大家真的好了吗？如果大家都明确难过了，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真的错了。

我愿意替你还债，父债子偿。可是我也怕啊，怕那是一个无底洞啊。人如果非要一条道走到底。我认真的考虑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既然已经说不了，那不如放。有一种保护是强大自己。我不知道前面是南墙还是天堂。你撞了这么多年都不回头。一直拉拉扯扯的伤害，总要一次大的好处或者坏处才能了（liao）干净了它。所以再也不问你，如若真如你所愿成了天堂，你愿一家和乐我们也愿阖家团圆。如若……是南墙，你愿意就此回了头，该补的我们就举家去补。我没有办法，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人生。没有不爱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去爱你。全身是刺的父亲，满身是伤的母亲。

没有家人会不爱你，如果有，你仔细看是否已经来来回回将他们的心伤了个彻底。

我奶奶说：那个东西生都生了，你就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