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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魔幻现实主义
“故涟,明日你带妹妹去街上多走走,她出去比较少,毕竟也大了。”父亲说完这句话,便面站起身,整理一下暗紫花纹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的,父亲…”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我小声的说道。
周府是洛阳城里名门望族,父亲身居一品大臣,而我则是周府千金,原配夫人的孩子。但来府邸拜帖邀后院相聚时,从来没有我的出现。
因为,我是不得父亲欢心的孩子。
这些年来,从下人的闲言碎语中得知,我出生在一个寒冬时节,那年雪花落满梅花枝,那月天空深沉黯淡无光,那日寂静的世界只有我母亲疼痛的喊叫声。
母亲难产了,于是我连名字都有个故,时刻提醒着我,故人已去。提醒着我,我是个不得宠的女儿。
“姐姐,父亲让我来找你带我去街上玩是真的吗?”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抬眼看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出在门口,身着粉色流苏长裙,干净的眼睛里充满期待,我不禁莞尔。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周娴玥。像温婉女子般静雅,像明珠般珍贵。也是父亲最喜爱的女儿。二娘并不喜欢我,但她像一抹光,带给我温暖。带给我这些年感受为数不多的亲情体验。
“是的,父亲让我带你去逛逛胭脂铺和收拾普呢,毕竟小娴玥长大了。”我笑道。
“哼!你取笑我,我不和你玩了!”说完便跑开了。
“奶妈,我要出去一趟,你帮我把院子里梅花树枝修剪一下,是时候该修剪了。”
“好的,小姐。”奶妈看着院子里的树,像是回忆着什么。
“奶妈,不是说好了嘛,没有外人在就叫我涟儿,你在这样我就生气了。”我刻意板着脸说道。
“知道了,就属涟儿和我最亲。”奶妈脸上有了温暖的笑意。
从我出生起,奶妈便陪我住在这偌大府邸的偏房。母亲喜欢梅花,陪我们一起的,便还有这颗梅树。
洛阳的街道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音不绝于耳,店家的幡旗在微风中飘动。
“姐姐,姐姐,你看那个小糖人真好看。姐姐,这里有很好看的扇子哇。”风吹起轿子丝绸的帘子,隐约的轿外景色也藏不住娴玥愉悦的心情。
“你呀,若不是顾及你的身份,你恐怕会下轿步行。” 不由想取笑她一番。
“人家开心嘛。”说完便继续聚精会神观看轿外隐约世间百态。
看着她精致的侧脸,觉得这样活着也挺好。
轿子停在揽月阁,这是洛阳城内最为出名的首饰铺。烫金的字在匾额上熠熠生辉,木头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这家首饰铺的背后主人坊传和朝廷有些许关系。
“哎哟,两位小姐莅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轿子一落地,就见一人身着深紫红长衫,出门迎接。
“李掌柜客气了,今日带家妹前来,想选几件首饰。”
“好咧,里边请。”
揽月阁的独特之处除了首饰精美华贵,还有一点就是构造奇特,共有七层,每层各有不同品种的首饰。有专门询问喜好和搭配之人,会为各家小姐选择好去哪一层。这正是揽月阁独道之处。
“这位小姐气质活泼,适合我敝阁四楼,而您,略多几分清雅之气,可去七楼。”李掌柜谦逊的说道。
“好的,有劳掌柜。”
光线通过窗口照在上楼的楼梯上,红木的楼梯反射出温暖的感觉。
“能想出这样构造的,必不是等闲之辈吧。”我不禁说出这样的疑问。
“姑娘好眼力,这可是我家少主亲自设计的。”李掌柜的语言里颇为自豪。
说完便到了七楼,门还未开,就听到里面清泠的古琴声。
“姑娘请进。”说完周掌柜便退下。
推门而进,看到一人抚琴而坐,白皙健康的皮肤,整齐干净的眉毛,身着浅蓝长衫,神色专注的弹琴。看面料,倒像宫廷赏赐,想必他便是这揽月阁的主子,却没想到生的如此好看。
可是不禁疑惑,他怎么在这抚琴,却没有首饰摆设。
琴声回荡在这安静的房里,伴着案前袅袅烟气,说不出的宁静与心安。一曲停了,我才回过神来。
“失礼了,刚才想弹完这曲,却怠慢了姑娘。”他起身站起说道。
“无妨。不过有些好奇为甚没有首饰陈设?”
“姑娘说笑了,刚才那曲凤求凰算作首饰可好。”他好看的脸上带着促狭的笑。
阳光的余晖落在他的脸上,有种毛茸茸的温暖感,深邃的眼睛里像是有宇宙星辰。不远不进的站在我前面,好闻的味道萦绕在我们周围。
“公子,请自重。”不禁心绪有点慌乱。
“哈哈,是我唐突了,这算是我的琴房,可以眺望远方,像是站在城楼上。”说完便去取了一个镂空雕琢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精巧的手镯。
“作为补偿,我想将手镯送给你,姑娘可千万不要拒绝,否则小生会不安心的。”
“那故涟在此谢过公子。”
下了楼,看到娴玥和李掌柜在说什么,脸上神色不怎么开心。
“姐姐,我想要那个钗子。”娴玥一脸委屈的说。
“小姐,真是难为我了,这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只用来陈设不卖的。”李掌柜一脸为难的说道。
那珠钗紫金打造的凤凰之身,尾翼是多个细薄的金片制作而成,眼睛是异域蓝宝石镶嵌,通身华贵无比。
“玥儿,这个钗子即是他们镇店之宝,又不符你的气质,要不我们另外选择一个?”
“我不,我就要这个。”多年来父亲对她的宠爱,在她的任性上一览无余,我只当她是天真烂漫,却没有意识到会让她不知礼数。
“无妨,送给她们。”他将那支钗取出,放在玥儿手上。
“可是公子…”李掌柜欲言又止。
“姐姐,他是?”娴玥脸上露出害羞的表情。
“揽月阁是我开的,我叫魏清良。”他一脸笑道。
“那太过意不去。”我不禁有些局促。
“若他日登门拜访,不将我拒之门外就当做酬谢。”
轿子起驾,透过轻薄的帘子,看到他还现在门口,脸上是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笑,却忽视了妹妹占有欲的眼神。
回到院子,坐在树下端详这个镯子,是两层构造,外面一层是镂金的锦鲤嬉水,里面一层则是细琢的花开并蒂,这个镯子更像是定情的信物。想到这,不禁脸上有些热度。
“我家涟儿长大了,都有心事了。”奶妈看着我出神说道。
“没有,你乱说。”心里却种下了一颗种子,有了丝丝甜意。
日子不急不缓的过去,唯一变化的就是父亲越发忙碌,经常早出晚归,带来一批批的门客,府里都在传好像父亲在朝廷有什么变故,弄得人心惶惶。
一日,在荷花池边采摘莲叶,微风吹过湖面,新鲜的风带着花的气息包裹在我的周围。
“好久不见啊,周小姐。”
听到这个声音,身子像是僵住了,像内心的种子开始发芽。
回头看,一袭白衫在我身后,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你怎么在这?”心里又惊又喜。
“因为你父亲请我来当门客啊。”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公子说笑了,你可是揽月阁的主子,怎么会来我们府做门客。”
“姐姐,是真的,我看到父亲把他带过来的。”妹妹急匆匆的赶来说道。
“这几日多亏公子教我抚琴。”娴玥一脸娇羞的说道。这样的妹妹像是因为什么在改变。
我仿佛明白了点什么,心里的不安慢慢扩大。
“没什么,这是应该的。”清良笑着说道。
“我身子有些不适,先退下了。”听到他们这样的对话,心里像梗住,于是急匆匆的回到院子。
我坐在窗前,打开梳妆盒的抽屉,精巧的镯子在里面却有着光彩,心里不禁涌现一阵难过。他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思,但是妹妹仿佛已倾心于他。
“漪儿,外面有个公子要见你,神色匆匆的。”乳娘将帷幔拨开走进房里。
“嗯,我一会就过来。”为了不让乳娘担心,我微笑道。但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如果妹妹真是喜欢,我有何不能让。
我走了出去,看到他正负手立于窗前,外面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映在墙上,寂静和不羁各有半分。
“你是否生我气了,漪儿。”他一件落寞的说。
“公子哪里的话,我为何要生气?为何还要生你的气?”我表面不动声色的回到。但心里已有层层涟漪。
“我只拿她当你妹妹,你不要误会。”他听完我的话,立刻走到我的面前说道。
悠悠的檀木香笼罩在我周围,让我一瞬间失了言语,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星辰般的眼眸像有魔怔般吸引着我。
“我只想余生有你,你明白吗?”说完便拉住我的手,“你为何不戴我送你的镯子,是不够好看吗?”他落寞的当下我的手。
这一切发现的太快,身体僵住了,都没有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看到他转身的背影,却在空气中有了一句话“我会等你。”
回房看到那个镯子,心突然变得柔软和难过,最终还是将它缓缓带上手腕。
再后来得知,魏清良作为父亲的门客,在这里住下了,经常去书房和父亲商讨事件。有时他会来我,但是总会让我有些忌惮。一面是自己内心的欢喜,一面是对自己内心对于妹妹的愧疚。加上最近总容易头痛,便经常称乏了规避和他过多接触。
“姐姐,你在吗?”屋外传来妹妹的声音。自从那日荷花池一别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我了。
“在啊,你来看我的吗?”我急忙有了出去。看到她穿了一身紫色长裙,脸上神色清冷,缺了往日的亲昵。
“是的呀,母亲说好久没有邀你过去小酌,特地叫我来拜访。”看到我出来,她又开朗的笑了起来,仿佛刚才的清冷是我的幻觉。
“好的,晚上我会按时拜访。”我深知二娘对我不喜,但妹妹邀我,我定不会拒绝,内心对于她总感觉是种亏欠。
月上中庭,走进二娘雕栏玉砌的院子。曾几何时,这也是我母亲居住过的地方。
走进屋子里,精致的红木桌上是满桌丰富佳肴,盘景云丝,鹿茸昆雪…但最令我惊讶的是魏清良也在这
“姐姐,你过来坐。”看到我走了进来,娴玥便叫我入座。“今天难得你来小酌,于是我把清良请来了,我想人多些,热闹。”妹妹看他的眼神有掩饰不住的爱意和占有欲。
“故漪,你来了。”魏清良看到我来,朝我礼貌微笑道。神色不复之前的暧昧与欢喜,有种淡淡的疏离。
“既然都来了,那就吃吧。”二娘身着红色长裙,衬得皮肤白皙动人,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当,父亲宠她多年必是有道理的。
我夹了一块荸荠准备放入嘴里时,“听到二娘说,这么多山珍海味都不吃,却挑着便宜的吃。也对,毕竟这么久偏房吃的也不好,下次和老爷说一下,不然人家还以为堂堂小姐竟是丫鬟般的眼界。”
看着二娘不屑的眼神,突然感觉味同嚼蜡,“平时吃穿挺好的,不用再改善了。”我努力平静的回道。
“有些人啊,贫贱惯了,好的东西都用不了。不过也好,不是自己的,就不要肖想,也不看自己配不配。”说完便轻蔑一笑。
我看了一下娴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原来如此,叫我过来吃饭是假,借此羞辱我是真。我从未想过和你争什么,却落得如此不堪境地。
“夫人此话有失公允,这…”魏清良皱着眉头,话还没说完。
“哎呀,公子,让你看笑话了,故涟见识少,没有好夫子教,自然浅薄了点,让你见笑了。”二娘一脸陪笑道。
“你…”心里气血翻涌,眼睛前面突然一片漆黑。
“漪儿,我的姑娘啊,你可千万别有事,不要吓乳娘啊。”迷迷糊糊之间只感觉头疼欲裂,感觉到乳娘粗糙温暖的手在不停的探视我的额头。
“乳娘,我怎么了…”努力看清眼前的一切,我已躺在自己的床上,外面是渐冷的风吹着树枝呜呜的声音。
“大夫说你气血不足,就昏倒了。”乳娘将我扶了起来说道。
但我隐隐感觉心里并没这么简单。
连日的阴天加上身体不适于是卧床休息,有时我会想到我和清良的初遇是那般独特,想到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微笑都让心漏了一拍。但又会想到妹妹,想到那日的羞辱,只会觉得内心烦躁不已,心绪紊乱。
那日出了太阳,于是便出来走走,奇怪的是感觉身体似乎并不是没有力气,就是总有非常难过和焦躁的心情。
“你为何总喜欢在这棵梅树下站着?”不知何时他站在我的身后。
“因为这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树,在这里总会感觉和她很亲近。”说完不禁笑了。
母亲啊,你可知,我很想你。我过得并不开心…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他声音里有着难以察觉的心疼。
“没关系,我乏了,要回去了。”说完便转身要走。
突然,身体落入了一个怀抱,只见他抱住我说:“我喜欢你,涟儿,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
我身体微微颤抖,还是熟悉檀木的味道,但我用尽力气推开他。“我乏了。”于是跑进屋子里。
是啊,我也喜欢你,可是我知道我们在一起并不容易啊。
又是一个寒冬时节到了,院子里的树都光秃秃的。唯一充满活力的就是梅花有了花骨朵。看着那暗自努力的花朵,心里不禁有了期待,它充满希望的努力仿佛给了我动力。要正视自己的内心。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父亲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一脸严肃的说道:“漪儿,为父有话对你说。”看到昔日繁忙的父亲来看望我,内心不禁有些疑惑。
“父亲,您坐下说。”站起身为父亲斟了一杯茶。
“眼下你也到了该婚嫁的时候,昨日张尚书来和我商议你和他家三公子的婚事,为父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个好归宿。”父亲一直紧缩眉头,像是下了决心说的。
我一瞬间怔住,前一刻我还在为我的未来鼓足勇气的希冀着,这一刻却像是被命运捉弄般。内心的悲愤慢慢积聚。
“父亲!这么多年您一直对我不冷不淡就算了,可是张尚书家三公子,顽劣成性,这会是好归宿?这可是女儿的亲事…您当真如此不喜…我吗?”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为什么父亲对我如此。
“好了,我意已决,下月初三良辰吉日,你准备好出嫁!”说完父亲拂袖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即使母亲因我而死,可我至少是您的女儿。为什么…”内心的悲伤压抑不住不住地涌现。
“漪儿啊,你别伤心,奶妈难过。”乳娘跑进来紧紧的抱住我,声音里带着哭腔。“乳娘知道你喜欢那个公子,可是这没有办法啊。”
心里像是被这寒风吹过。
府里的人还像往常一样,连婚礼准备的都平平常常,外人看不出来这是嫁女儿的阵仗。可嫁娶的日子快要逼近。最近身体也感觉总是不适,越来越沉。
“啊!”一身尖叫打破了府里的寂静。荷花池的旁边一群人围着。一群人慌慌张张的神色看着我,心里的不安慢慢加聚。
熟悉的青布棉衣,布满茧的手,慈祥的面容。我的乳母,和我相依为命的乳母,就冰冷冷的倒在湖边。
“你快回来啊,漪儿不闹了,漪儿听话。回来…好不好…”泪水模糊了双眼,慢慢的,世界一片漆黑。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父亲坐在我身旁。
“奶妈呢,她去哪了?”我抓着父亲的衣角问道。
“她已经死了,现在已送去下葬。你专心养好身体,后日便要出嫁了。”父亲看着窗外说道。
“你怎么会如此狠心!那可是我的乳母啊!此刻你想的还是嫁我,为了换去你稳定的官位吗?你还值得我尊称为父亲吗?”内心的激动让我难以平复心情。
“你这个丧门星,你母亲若不是因为你,怎么会去世。我养你这么久,你还忤逆我了,你真是反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说完怒然离去。
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很孤独,陪我长大的人消失了,所有的亲情若镜花水月般散了,我像是陷入了深深的黑夜里。
突然心里想起了魏清良,我想和他说我们就私奔吧,去个安静的地方远离这个伤心之地。说完便收拾金银细软,偷偷走了出去。
慢慢走在府里的花园里,看到那边隐约有两个人的模样,便悄悄躲了起来。月光将两人朦胧的身影映在地上,如此熟悉的身影,如此亲昵的姿态,让我为之前的想法羞耻。
原来我才是多余的那个。
“哎呀,你真讨厌~”我曾经疼爱的娴玥,我想将幸福拱手让出的妹妹!此刻依偎在我思念的人的怀里。
“怎么了?不喜欢我吗?”温柔中带着无尽暧昧。
那个我日思夜想的人,此刻用最深刻的方式,葬送了我所有念想。
风吹的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清良,我有点害怕…是不是她来找我了…”娴玥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不要瞎说,她已经被你推下湖淹死了。不要自己吓自己。”轻柔但残忍的字从他嘴里说了了出来。
“那还不是因为她偷看到我们…而且父亲也默许了,没有对我追究责任。”娴玥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
全身的血液像是凝聚在一起,原来如此,你们骗得我好苦啊!
从那刻起,我所有的温暖都分崩离析,这个世界对我实在太残忍了,内心的血一滴滴地流了出来。
大年初三,锣鼓熏天,红妆十里,当所有的人知道是我这个不讨喜的女儿出嫁时,都会惊讶为什么有如此阵仗。
但我对这个家已经没有任何的思念之情,只有恨和无尽的暴怒。
那年十二月初三,我出嫁了。
那天洛阳出现了两件轰动一时的事,一件是张尚书迎娶的花轿是空的,一件是夜里一场大火烧了周府,无人幸免。离奇的是朝廷竟然没有过多干涉。
我乔装成妇人去城东药铺买了大量的蒙汗药,在前一天晚上将所有的药放在酒坛中。又去购买了易燃的草料和木材,让人运进府里装作厨房使用。请工匠将这个镯子打造成一把匕首。心里的感情极度不安,一面是对他们的恨已经无法抑制,一面是理智告诉我这样做太过于狠辣。但莫名,心里控制不住这疯狂的想法。
那晚府里一片死寂,我雇江湖亡命之徒将昏迷后的父亲运到客栈,然后一把火将府点燃了,那夜的火烧红了半边天。我要亲手实施我的复仇计划,让活着的痛苦,死去的不得安生。
现在远处看着那座宅子火慢慢熄灭,于是动身去往江南之地,择了一座深山古庵,削三千青丝,赎余生罪孽。
山里的桃花开了,我以为我的爱恨情仇已经尘埃落定。每日青灯古佛,木鱼钟声。
“我找你找了好辛苦。”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
我不敢转身,内心的震惊已经超出控制,让我至死不忘的声音。
“很惊讶我没死?”还是那种戏谑的笑,“你以为那个晚上我没看到你在偷听?”
他整理了一下衣袖:“那天在树林里,我看到你了,从你一出现我就看到了。你提前在备好的酒里下药,在府内角落布置的柴草,我都知道,我就想亲眼看着你,毁掉这一切。”
“你是个疯子!疯子!”身体已经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么,没有怀疑过自己出了问题吗?”他看着我说,“因为那个镯子里有细孔,里面放置了忘魂,想传是用烛九阴和毒白草炼制而成,可以令你控制不了自己的疯狂做出一些自己想不到的事。”
“你为何要如此对我!”所不是背后的案几支撑,我已没有力气站起来。
“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目的,我利用你妹妹对我的痴迷和她的劣性让她一步步走完成我的计划。我和她在荷花池时被你乳娘看到,于是她失手将她推了下去。”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我感觉像把刀,在刺我身体。
“你父亲和我说过,他总是偷偷召见你乳娘询问你的情况,他深爱你的母亲,也爱你,但是看到你总会让他想起失去的痛苦。下人有没有说过,你二娘和你母亲有几分相似”他一脸平静说道。
我慢慢的将手放进口袋。
“最近朝廷变了,你父亲被人揭举勾结党营私,所以他想赶紧为你找个安稳的归宿,防止出了变故不能顾及你。即使知道他逼你嫁你会恨他,即使你二娘羞辱你后你父亲再不似以往宠爱她,即使,知道你乳母去世的原因但为了你嫁出去,他也狠心不说。”说完,他眼神暗淡下去。
“是我去诱导你父亲走上不归路,我准备了很久取得你父亲的信任。但他不知道,我将会是亲手葬送他一起的人。”他自嘲的笑了笑。
我已说不出话来,心疼到麻木。
“跟你说个故事,明德三年,有两个朝臣拥护太子,太子登位,其中一人为了独享地位,上书密报另一人有谋反之心。皇帝初登皇位,朝心不稳,为了肃清朝纲,下令将那家满门六十八全部赐死,其中有一个孩子被放在厨房的米缸里,存活了下来。”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眶也红了:“那一天整个府里都是惨叫声。我想你也猜到了,我是那个孩子,而密报之人就是你的父亲。我无法忘记我亲人惨死的模样,我日日夜夜都会做这样的噩梦。所以要让他家破人亡。”他眼眶微微泛红。
我慢慢走向他,他还是那样风华无双。但对于我来说,是把我推向深渊的恶鬼。
“我逃了出来,得到一家好心人收养。在皇帝微服私巡时雇人刺杀皇上,替他挡了一剑。于是我有了许多的财宝和皇上的信任。我是皇上放在洛阳城观察大臣的棋子,我谎称你父亲结党营私,企图拥立新君。”他笑的凄凉:“皇上还是和多年前一样多疑,开始对你们家下手,所以你父亲才急于将你嫁出去。”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我绝望的问道。
“对啊,我以为我都设计好了。”他看着外面的天空,“但是我没有想到有变数…”
话没有说完,闷哼了一声,看着血汩汩的从他身体里流了出来,那里被我用打造好的匕首刺了进去。
“这是你逼我的!当我知道你们害死乳娘,我就命人造好镯子,想有天亲手杀了你,我杀了你了,哈哈哈,都是你咎由自取,都怨你自己!”我的手不住地颤抖,声音里也充满了慌乱。“你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出现…”
“其实…我真的…喜欢上了你。我还清了,我再也不差你了…如果有来生,我必不…负你…”他抬起了手,像是想要触碰什么,最后还是缓缓落在地上。
那是个桃花开的春天,一个倒在地上的人,一个哭泣到不能自已的人,风将桃花吹进来,定格成一幅凄凉的画面。
坊间传闻被烧毁的周宅不吉利,所以没有人再靠近这座荒废的宅子。如果有人进去,就会看到一个偏院里有一颗梅花树,树上刻着,吾夫君,魏清良。
我知道,我这一生,爱而不得,浮生三千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