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家三只乌龟的前世今生
大自然的生灵除了列为“五毒”的少数几个品种，都有其可爱之处。小时候养鸡、养鸭，喂猪、放牛，还养过一条大黄狗。到了城市，有人喜欢养猫狗，有人喜欢养花鸟，有人喜欢养金鱼，俺家则是养了几只乌龟。
最早开始养乌龟大约是2003年。那年，到著名的周庄古镇观光，走到放生桥，见桥的一端有人在大小不一的盆中摆放了一些小乌龟和小鱼，供游客买了以后直接在桥下放生。当时总共花了20元买了两只如小碟子那般大小的巴西龟，另外花了30元买了一只草龟或者本土龟，但当时没有放生，而是直接带回家喂养。
嫌闹腾，那只体重接近一斤的本土龟在喂养了一段时间后，最终还是放生了。留下的两只比较小的巴西龟，在2003年10月份的时候，在一次放在客厅地板上任由其四处溜达，一不留神，均踪迹全无，什么角落都找了，仍然不见踪影。后来又寻找过一次，也是无功而返。想想乌龟也接近冬眠了，就放弃了寻找。到了第二年出蛰后，其中的一只小乌龟自动爬出来了，而另外一只还是无影无踪，估计是受冻受饿无疾而终了，甚为可惜。
就这样，俺家养着这只小巴西龟整整18年，加上买它的时候已经如小碟子那般大小，那么，它的实际寿命估计早已经20岁了。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隔了十年后，那只巴西龟已经茁壮成长，担心一只乌龟可能显得比较孤寂，于是，又在花鸟市场买了两只同样如小碟子般大小的乌龟，给已经长大的巴西龟作伴。又七八年，这三只乌龟都已经今非昔比了。
二、为什么许多人热衷于把乌龟当宠物？
在我认识的人中，养乌龟的也不少。之所以有人养乌龟，主要是基于两个原因：
01寓意丰富且吉祥如意。
——乌龟寿长，寓意长长久久，可以助家人保健康。
——龟壳的凸起有一定弧度，宛如镜面，可以用来“挡煞”与“化煞”，进而可以消灾避害。
——龟在五行上属水，故而养龟可以起旺财作用。
诸如《礼记》之类的典籍常常把龟与龙、凤、麟并称为“四灵”。当然，养乌龟之健康长寿、避邪挡煞、镇宅纳财之寓意，似乎也没有多少科学依据，主要是人们内心的渴求和对“五福”的寄情罢了。
02比较好养。
——乌龟性情温和。以前听说巴西龟比较凶猛，但这些年养下来，虽然巴西龟比较活泼好动，同样大小的巴西龟动辄爬在本土龟的身上，但与本土龟放在一起能够做到和睦相处，相互之间并无咬斗情况。总体看，乌龟在遇到敌害或受惊吓时，就会把头、四肢和尾缩入壳内，有时候甚至只要做出要击打的手势，它们马上就会呈现龟缩状。
——乌龟属水陆两栖动物，适应温度在6-32度之间。在自然界，乌龟主要栖息于江河、湖泊、水库、池塘及其他水域。真碰到极端高温或者低温，它们可以成群地寻找荫凉处，或者躲入洞穴。记得小时候，通常情况下，白天在水中，晚上上岸。如果是家养，室内温度适宜，置入水斗或水池，就可以克服这些问题。
在江汉平原农村，以前许多农户到了秋天后就喜欢把稻草、棉梗捆扎后堆砌成一个个的草垛，以供冬春长达几个月的生火做饭的柴禾之用，另外就是入冬后喂牛之用。有一年，持续下雨，草垛下面受潮，在六七月间将草垛推到，让受潮的柴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当用钉耙拉开草垛后，只见七八只大大小小的乌龟四下逃逸，原来它们居然躲在密不透风的草垛潮湿部位筑起了安乐窝。那时候我们年纪小，我们那烧菜重辣、偏咸，免不了多喝水，一旦玩疯了，就常常尿床。据说吃乌龟可以很好治疗尿床的毛病，父母就把抓到的乌龟割其喉后，在四只脚的部位处用筷子塞一些盐，然后放在灶里烧，烧熟后分吃，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一道美味。
——乌龟不挑食，属于杂食性动物。有些动物是肉食族，有些是草食族，还有一些是杂食族，乌龟就是杂食族之一。乌龟不怎么挑食，昆虫、小鱼、小虾、螺丝、蚌等小动物和嫩叶、浮萍、瓜皮、麦粒、米粒、稻谷、杂草、种子等植物，都可以成为它的“盘中餐”。在我家，主要是从菜市场买活的螺丝，然后定期用剪刀挑出螺丝肉喂养。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知道它们吃掉了多少螺蛳肉。
——忍饥挨饿能力强。因为旅游或者回老家或者别的什么事情，有时候难免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这个时候，也不需要过多担心乌龟是否会饿死。只要在出门之前，将它们喂饱，三五天不在家，都不是问题。美中不足的是，由于没有换水，几天后水质污浊不堪。
三、成年的大乌龟其实挺孤独
我家的大乌龟，在买来的时候，本来是成双成对的，没想到另外一只早夭，留下它一个孤独生活了十年。虽然七八年前又买来了两只小乌龟与之为伴，但乌龟一般六龄最晚八龄就成年了，那么，已经成年的大乌龟和尚未成年的小乌龟其实已经隔代了，说不定它们之间也存在着“代沟”。
乌龟是江河之物，更大的空间可以是海洋，更小的空间也起码是湖沼或池塘，现在人为家养，它们的生存空间仅仅是体积只有0.1-0.2立方米的洗碗池或水斗这样逼仄的空间，实在是委屈它们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本来野生的动物作为家养的宠物，实际上是在收窄它们生存空间的同时也限缩了它们的天性。其寿命常常可以跨世纪的乌龟，就因为它的温驯就可以肆意地被驯化为“池中之物”，如同以浩瀚的天空为空间的鸟被驯化为“笼中鸟”那样？不仅是大乌龟，现在连小乌龟，都可以非常轻松地爬出洗碗的水斗，而我们常常把它们按压在其中，说来是违背了“龟性”的。
我家的大乌龟产过几次蛋。按道理，乌龟产卵需要交尾，每年产卵分3-4次完成，每次产卵5-7枚，但我家大乌龟产卵的频率显然没有这么高，一年大概就一次，而且没有经过交尾就产卵，这也是我比较纳闷的。乌龟被家养后，产卵频次的下降，表明人工干预影响了乌龟的自然发育和成长。
说到大乌龟产卵，前几天我还觉得有点内疚。
5月下旬，有那么几天，大乌龟表现得极为不寻常，动不动就爬出洗碗水斗，先是爬到大理石板上东张西望，然后就滚落在瓷砖上。我将它放进比较深的用于洗拖把的水斗，它仍然显得焦躁不安。没办法，就将它放在客厅地板上，但爬来爬去就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于是，再放到阳台，任其自由爬行。有一天晚上，因为需要考虑室内空气流通，就把它移到与大卫生间合起来但隔开的淋浴房，可是到了夜深人静，它却不断地闹出动静，甚至有拱玻璃门的声响，弄得没办法入眠。最后，再移到相对小一点的卫生间。第二天醒来，发现它产卵了，长椭圆形的，一口气有6个。
这个时候，我幡然醒悟。野生乌龟产卵，是需要上岸的，在河边或池塘边的附近找一处相对比较僻静的地方，用后肢在向阳有荫的岸边松土处掘穴，然后将卵产于穴内，前后持续约一小时。产毕，再将松土覆盖于乌龟蛋上，在压实后才离开。和鸡鸭鹅鸟孵化不同，幼龟孵化是在自然的温度下孵化，因为乌龟产卵一般在5-8月份，这个时候的自然温度还是比较适宜的，一般经过50、60天就可以孵出幼龟。在我家大乌龟产卵的前几天的反常表现，我失去了耐心，甚至还用脚去踩它，回想一下，显然是过分了。
四、还大乌龟以自然的天性
每一种生灵自有其存在的价值，每一种生命都是很奇妙的。比如，乌龟有雄性和雌性之分，但这种分别是由温度控制的。当温度为25℃时，孵化出来的幼龟为雄性；当温度在28℃以上时，孵化出来的幼龟则为雌性。当幼龟破壳时，有一个破壳齿，在破壳后一周就自然掉落。这就是生命的奇妙之处。
众所周知，有一部分动物是需要冬眠的，如青蛙、松鼠、蟾蜍、蚯蚓、亚洲黑熊、北极熊、鳄鱼、蜗牛、刺猬等，其中也包括乌龟。这些年来，我家养的几只大小乌龟，却没有冬眠。是乌龟寄养在室内的安乐窝而不需要冬眠，还是因为人的因素打破了乌龟的自然规律？我看主要是后者。
前几天去上海郊区的青浦莲塘镇参观，顺便走访了附近的东庄村，坐在电瓶车上环游整个村子的时候，经过一片农田，远远一看，田野里有白色的动物出没，大家纷纷竞猜，有说是鸭子的，有说是鹅的，也有说是天鹅的，最后还是带领我们周游的赵同志揭开了谜底，告诉我们说是白鹭，而且说白鹭重新回归这里还是近两年的事情。究其原因，就是生态环境的改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在咱们中国人编写的词典里，涉及动物的词条，除了介绍其基本特点，往往还要重点阐述其食用价值和药用价值。对乌龟的介绍，也不例外，诸如其肉可以补益气血，用于气阴两伤、营养不良、肺结核、久嗽咯血、小儿遗尿、糖尿病等等；其腹甲，可以滋阴潜阳、益肾健骨、补心养血，用于头晕、目眩、盗汗、心悸、耳鸣、手足心发热、血虚诸症等。这些编撰思路，基本上昭示了人类企图主宰自然界万事万物的“自大情结”和目空一切的浅陋。
有一年，我家四弟到我家来做客，看见洗碗池中大大小小的三只乌龟，他马上就说：“这些东西是稀目（稀罕的意思），你们还破费啊？”我想他显然误会了，但又不让他尴尬，接口说：“这些乌龟买回来，大的有十几年了，小的也有好几年。还好，没有花多少钱。”可见，在一般中国人的认知里，乌龟就是“盘中餐”。
殊不知，不是什么乌龟都是可以猎杀甚至可以私人喂养的。按照规定，国家一级、二级保护野生动物，或者是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附录一、附录二的野生动物，都是不能私人喂养、出售、运输、贩卖的。就乌龟而言，四爪陆龟是国家一级保护龟类，三线闭壳龟、云南闭壳龟、山瑞鳖、绿海龟等属于国家二级保护龟类。
自小时候为了治疗尿床吃过乌龟，四十多年再没有吃过。我家目前养的几只乌龟，都是比较普通的，从来就没有想过让它们成为盘中餐。现在想得比较多的是如何让它们尤其是大乌龟恢复自然的天性，只是还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在此求教于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