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记忆

     


        自记事起,每年端午前几天,母亲总先要我去采粽叶。老院的背后是一条东西的乡道,路的北面是一片茂密的芦苇,摘一沓芦苇叶,先放在锅里蒸软,再泡在盛清凉井水的木桶里备用。父亲在集市买回大米,浸泡大米时加上各种豆子和红枣,等到泡好了,我们姐妹和母亲围坐在一起包粽子。粽叶的清香和着大米清甜的香味弥漫在老屋里,几天都不曾散去。

     


        进入农历5月份,母亲就开始念叨着纳荷包,我们的方言叫绌绌。母亲会拿出好多年前积攒来的各色碎花布,还有平时不舍得用的花丝线,教我们姐妹女工――纳绌绌。大姐的手很巧,她的女工是方圆有名的。纳出的各种小动物、蔬菜逼真又调皮,常常会有爷爷奶奶辈的老人和我们平辈里年龄小的弟妹上门来要。大姐还能在荷包上绣花,用钩针钩各种小荷包。而我,就只会用彩线缠粽子、铜钱形状的荷包。用母亲的话说就是太费线还不好看。

     


        端午的前一天下午,母亲会在老屋背后的大土坑里拔来艾草,母亲说端午的艾草是神草,用来灸可以驱寒。第二天早上母亲早早的蒸一锅艾叶形状的花馍馍,再蒸凉皮。端午的晌午饭就是母亲的一顿手擀面。母亲擀面的手艺在几个婶婶里很出挑。又细又劲道的长面飘在油汪汪汤里,让人大动口味。

        年少时的记忆里,几乎每一个节日,母亲从不曾忽略,最不济她的一顿手擀面是少不了的。三十年前的农户人家尽管时日艰难,母亲总能给予我们节日的喜庆和浓浓的仪式感,给了我们兄弟姐妹对节日的向往,而今留有对节日温暖而又牵动味蕾的记忆。

     


      时光荏苒,而今距母亲故去已经20个春秋。每当端午,还能记得当时老屋的大院里,我们一家其乐融融一起过端午的情景,仿佛粽子的香味又在鼻息间萦绕,母亲手擀面的味道在记忆里随着我年岁的增大反而愈发浓烈。

      在这端午前夜,写着几行字,窗外突然下起大雨,一如我此刻的心境。于此刻突然理解了母亲在世时,手里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流泪的情景。是记忆充斥心头的表达,是对亲人最真切的纪念。亦或是无法言说的对逝去的追逝。穷极世界,人间再无她。而我,又像母亲一样,与某一时间,不知不觉间瞬时潸然泪下。


你可能感兴趣的:(端午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