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趵突泉和大明湖,济南更有老舍故居

有一阵子,到任何地方旅游,最大的乐趣就是去拜谒名人故居。

2015年国庆长假期间,去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游玩。因为是跟团游,在伦敦时根本没有时间去贝克街221号,与福尔摩斯故居就这么擦肩而过了,真叫人扼腕。也没有时间去巴斯高地,喜欢英国文学都知道,简·奥斯丁的《傲慢与偏见》就在那里完成,更不要说在狄更斯曾经活动的区域随便走走了。到了爱尔兰的都柏林,我已经忘了这儿是乔伊斯的地盘。在都柏林有一天自由活动时间,我们就搭乘当地的旅游巴士去郊外的一个城堡玩。我的英文不好,更不要说听力了,但是,兼做导游的司机老爷爷念叨乔伊斯名字的频率让我做不到假装听不见,找到机会后便向他打听,乔伊斯在都柏林的故居在哪里。他的回答我当然不明就里,但被他点燃起的寻找乔伊斯的念头却熄不了火了,等回到都柏林我们的住处,先问全陪乔伊斯的故居在哪里。全陪不知道乔伊斯是谁,太正常了。全陪不知道乔伊斯却知道都柏林住过一位意识流作家,这就太让人意外了,因此,我们找到了乔伊斯在都柏林的故居,平常的简直不像话。

突然对探访名人故居就不感兴趣了,肯定不是从那会儿开始的,因为,去波罗的海沿岸游玩时,到了哥本哈根为寻找安徒生的铜像,可折腾了。后来,两次去太原,两次去赵树理故居,两次都因为去的时间不对不得而入……

那么,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每到一地不那么热衷地寻找名人故居的?反正这一次到济南,跟队友说想去看看老舍在济南的故居,说得非常怯懦,因为,我们离开曲阜特意拐到济南,是为了队友从来没有到过济南。对一个从没到过济南的人来说,到济南看什么?那还用问嘛,趵突泉和大明湖。

满人舒庆春,生于北京长于北京,为求学曾远渡重洋到英国,更是在英国获得了教职!何以离开伦敦东方大学回到中国?我觉得这个人有着强烈的家乡情结,所以,著作等身的舒庆春也就是老舍,标志性的作品是《四世同堂》、《骆驼祥子》、《龙须沟》、《茶馆》等等以北京为背景的小说或者剧作。

故居里的卧室


作家走走众多作品中有一本叫《水下》。《水下》是一部由7篇中短篇小说组合成的小说集,标题被用作书名的那一篇,虽然用了技术手段,但走走写的是谁的故事,清晰无比:“在她辛苦持家,照顾他病重的母亲时,他却和另一个女人一起在另一个城市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惜的是,有五年时间,她一点儿也不知情。她还一直期待着他能来找她呢。后来告诉她的,是他的朋友,当然是出于好心。于是她带着我们上了路,但他还是不肯来见我们,他说自己病了,需要住在医院里,因为另一个女人也病了,他们就在医院里躲着。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另一个女人主动离开为止。此后,有一段时间,他们仍然保持着联系,他还犹豫过,要不要两人一起离开……他对很多朋友说起过,说人的一生只会有一个爱人……”《水下》的这一段,写的是老舍夫人 胡絜青在日本人进入北京城后,在夜色中拖家带口地离开北京,跟随难民队伍一路向西,50多天后抵达重庆。 胡絜青以为,分离了那么长时间的丈夫会满心欢喜地迎接他们,不曾想,老舍却避而不见,如走走在《水下》描述的那样。

当然,在胡絜青的锲而不舍下,老舍最终回归了家庭,并在貌似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护佑下,完成了可以作为他代名词的作品《四世同堂》、《我这一辈子》、《茶馆》、《龙须沟》。可我总觉得,那一场家庭变故改变了老舍作品的风格。

被收入语文课本的《济南的冬天》,每一字每一句每一段都写得特别敞亮——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小山整把济南围了个圈儿,只有北边缺着点口儿。这一圈小山在冬天特别可爱,好像是把济南放在一个小摇篮里,它们安静不动地低声地说:“你们放心吧,这儿准保暖和。”真的,济南的人们在冬天是面上含笑的——文章中,老舍用“响晴”来形容济南冬天的艳阳天,这一段文字,又何尝不能用“响晴”来称赞呢?

是国难还是家庭变故?我总觉得老舍后来的作品,在《济南的冬天》里时时处处的“响晴”不怎么能见到了,尤其是那些可称作他代表作的长篇小说和剧作。小说而非记实作品,走走的《水下》中有这样一段虚构:“她应该爱他的,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他爱花,在你小时候住过的小院里种过一百多种花花草草,他走后,她一直把它们照顾得很好。她以前和我说过,她最喜欢那座小院了,对她来说,他在院子里浇花,小院的烟囱里往外冒着烟,那就是幸福”,她是谁,他又是谁,读过走走《水下》一书中篇名叫《水下》的小说,我们自然就心知肚明了。走走的这一段虚构,出现在作家儿子的回忆里;回忆中的时段里,那一场家庭变故已成插曲,老舍已经回归家庭。可是,透过走走的虚构,谁读不出在自家小院里种过一百多种花花草草的老舍,真正爱着的,是谁。

故居里的书房


人,回了家;因为家庭生活幸福不由自主流露在作品里的“响晴”,却回不来了。有多少人觉得当年胡絜青应该放手老舍,就有多少人觉得胡絜青的不放手做得对。我属于后者,所以一直想去看看他们夫妇在济南的幸福生活。

老舍在济南的齐鲁大学教书的4年里,所居停的小四合院就在南新街,而南新街就在趵突泉公园的对面,队友一句“不算绕路嘛”,说得我流连在老舍故居里时,心里一片“响晴”。

老舍在济南时期,最早的一处住所位于原齐鲁大学的麦柯密古楼。1997年,这栋古楼毁于祝融,想要拜访,只有在如今已是山东大学医学院的元齐鲁大学里虚空地走一遍。南新街54号是老舍寄居济南的第二个住处,入住时间是1931年夏天,那时,他与胡絜青刚刚完婚,新婚燕尔的老舍夫妇,一定甜蜜有加,所以,南新街54号虽然不很宽敞,他们当时租住时虽然比现在我们能看到的对外开放的空间大一些,却也只有三间明房、一间堆放杂物的小暗间,所以,他在卧室里也摆放了一张写字桌,我猜,那是大女儿降生以后老舍为了能保证自己创作不受影响的权宜之计?

有爱情护佑,南新街的3年里,老舍不仅迎来了大女儿舒济,在齐鲁大学的教书匠生活也一马平川,更是创作了多部长篇小说,比如《猫城记》、《离婚》、《牛天赐传》等。赞美济南冬天的短文写于何时?《济南的冬天》写于1931年初,迎娶胡絜青还要等到夏天,但记挂远方新娘的心事,谁敢说就没有流露在赞美济南的字里行间里?

老舍“挈妇将雏”离开济南的南新街,已是近80年前的往事了,经过翻建、被他人居住、辟为老舍故居的流变,现在的南新街老舍故居,不大,能参观的只有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外加一个小院子,转一遍连15分钟都用不完,却让我流连了又流连。“当时的院子中满栽各种花草,并有一眼水井,闲暇时老舍自己打水浇花、施肥、捉虫”,故居里摆放着的宣传册里如此介绍,可见,一眼水井已不见踪影,但我在其间却仿佛体验到了老舍笔下“响晴”一词的肌肤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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