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仍未冷-15-1

          第十五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是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古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纳兰性德

事情了结后，张扬想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日思夜想的绿衫姑娘，于是驱车前往。这次见面的地方是滴水岩市的一个瑜伽馆。

2000年，修行瑜伽对于普通市民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人们奔波于生计，焦头烂额于三居室的商品房如何到手，梦想奥拓汽车何时拥有。刚刚爬过饥饿线上的市民忽略了健康的重要。可见，知道瑜伽的人并不多。张清芳是通过一位很好的朋友推荐过来的。懂得身体的重要，同时珍惜美好的张清芳努力的要将自己的身材恢复到生娃之前的巅峰状态。瑜伽馆成了张清芳的常去的地方。

经过和瑜伽馆老板娘的交涉，张扬被特别允许到瑜伽馆的健身房去旁观女士们的训练。

偌大的大厅。

地面由木地板铺成。房顶被刷成浪漫的紫色。眼前的美丽让张扬目瞪口呆。空中瑜伽，简直就是吊床与经典的结合，即便是一旁观望，也感受到了神奇和惊喜，那是一种力量与美的结合。但见张清芳一身黑色紧身运动装，仿佛空中飞人般在半空中自由舞动，在紫色纱巾上倒立着悬挂，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解脱。双手拽着绳子，张清芳的脊柱一节节升起，那简直就是希望在慢慢升腾。旋即，张清芳延颈秀项，轻展手臂，一个美丽的向前芭蕾动作，惊艳。即使张清芳双脚分开站立在紫色垫子上，右手握着跳床，左手叉腰的动作也很美。嫦娥奔月的动作就更是酷炫极了，即便是一个弯腰望月的动作也是美不胜收的，最文静的美丽莫过于张清芳空中双脚紧闭跪于吊床之上，双手合十的童子拜佛动作，仿佛此刻时间戛然而止，“岁月静好”，此四字最应此景。

张扬被眼前的运动之美惊呆了，张扬想，世间除了女人娇好的容颜，还有一种美丽叫女性运动美。

“今天这么闲吗？你一直在忙碌什么呢？我很关心你的未来。”换成日常衣服后，张清芳问道。

“嗯，我专门替别人解决问题。”张扬轻飘飘的说。

“老百姓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嘛！可是我记得你并没有加入警队啊！你怎样替人解决问题呢？”张清芳穷追不舍问道。

“还是听不懂呢。”张清芳刨根问底，不依不挠的继续追问。

墙上的一个挂钟滴滴答答的响着，仿佛张扬的心跳。张扬在思考，抉择怎样开口。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僻静处去，沉默。

最后，张扬鼓足了勇气，作出了选择，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一劳永逸那种，换句通俗的话说，就是干掉对方。”张扬深呼吸后，仿佛竹筒倒豌豆般一咬牙说出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职业杀手？”张清芳倒吸了一口凉气，情不自禁的退了数步，仿佛被雷电击中，差一点摔倒，眼神里满是恐怖，仿佛见到了可怖的魔鬼，虽然一闪即逝，却没有逃过张扬锐利的双眼。张扬的心好似被千钧巨石击中，碎裂一地。

两人已行至一颗银杏树下的脚落。银杏叶很美，那是远古树种带来的美丽。风轻轻吹拂。秀发随风飘起，如美丽柔顺的黑色丝带。

天空中飘来大朵大朵的乌云，光线黯淡下来了。

“那可是在以暴制暴的方法啊！你用在别人身上的暴力，迟早有还回来的一天啊！这就是因果循环吧。”其实，张清芳早就对到张扬的工作有所猜疑，只是张扬亲自从口中说出来，张清芳依旧感到震惊莫名甚至夹杂着些许恐怖。稍微一定神，张清芳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始不屈不挠的力劝张扬，“扬，收手吧，趁还来得及！我手中有点私房钱，全部拿去，去干点正事，好吗？”

更长的沉默。

“哦，谢谢你。只有你对我最好。可惜，我已经回不来头了，我也没有想到回头，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张扬眼睛红红的，感激张清芳的关怀备至，萌生了想把张清芳揽入怀中的冲动，声音变得沙哑，语气又是那么无奈。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知道的啊！”张清芳依旧苦劝。

“我很小心，每次都是。”张扬冷漠的眼神露出得意的神采。

“每次？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麻雀飞过也要留下影子啊，何况是人。”张清芳眼角也湿润了，身上混杂着淡淡的清香以及淡淡的汗味，“你的未来会是如何？”

“失去了你，我早已没有了未来。既然没有未来，何必在乎呢？”

“除了我，还有很多好姑娘啊！我不值得你这样。”

“值得。这是我的命，生来孤独。”

“好吧，希望你会好好的。我要回去了，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保重！”张清芳迈步离开。

“珍重！”张扬颤抖的双唇蹦出两字。

“请允许我对你的爱！”

可是没有人回答，张清芳已远去。

轻轻的你已离开

绿衫姑娘

犹如一阵风，犹如一朵云

你能否在回到我身边

犹如当初

亲爱的绿衫姑娘

给我一个拥抱，一个吻

我想起那个夏天的黄昏

就像青春一样消逝不见

我在半夜醒来，只为梦见了我们相逢的那个黄昏

我知道爱已经不再回来

也会冷漠的一笑了之

现在的我被困在黑暗里

没有谁

能够拯救我的灵魂

杯中的酒

乡下的那个池塘，那个蓝天

还会多久

能再看看你美丽的眼眸

好美的一句话

喜欢的是你

我一直在等待啊

我知道自己，我知道现实

美丽的梦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

人生如梦般

将我变成一名杀手

残酷啊

我将何去何从

和兄弟吹牛逼，喝干杯中的酒

致从不美丽的青春

一笑了之

我被困在黑暗里 想起你

我懂的

美丽的爱情就像你一样，不再回来

我再也不会对谁满怀期待

我懂的

失去你，成为杀手，是命运注定的

这个世界总是有太多遗憾

想什么呢

我爱的绿衫姑娘

再见。

我是一名冷酷的杀手，你却是百花中最美的花儿！

张扬口中低吟，泣不成声。已经许多年了，张扬不曾落泪。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望着张清芳倩影慢慢从视线里消失，站在风中的张扬模糊了双眼。

回到住处的那天晚上，张扬一晚上狂饮青岛啤酒，空酒瓶滚落一地。醉眼朦胧中，张清芳再次回到张扬的梦里。夜半三更，张扬在哭泣中醒来。

鬼母再也没有光顾过张扬的梦。此刻的张扬想念鬼母的狰狞与可怖，想念碧波荡漾的海底世界，那里有死亡宫殿，最终的归宿。

“哀莫大于心死。”

请了两个月长假的叶倩再次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继续着逢场作戏的日子。

一切又恢复到往昔的样子。

龙泉剑客

二O一八年一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