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未知的黑暗中醒来时，他终于松了口气，窒息感还有微微的余韵，让他感到浑身不适。
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被牵扯得每一块骨肉都钻心的疼。
他挣扎着站起身，眼前是一片尸海，每一具尸体都穿着沾着血污的铠甲，也包括他。
不远处似乎有营帐燃起了炊烟，他不敢贸然前去，他不知那营帐是敌还是友。
额头上还未干涸的血迹染红了他的眼，天色逐渐暗去，他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他下意识地躲在了树后看着，一支军队骑马而来，为首的那人神色焦急，似乎是在寻着什么。
见到尸海后，那支军队的人纷纷下了马，翻找着满地的尸体，直到瞧见了树后的他。
“太子殿下！末将来迟！请太子殿下恕罪！”
他看着那支军队的人跪在他面前，一阵恍惚，太子吗？
“起来吧，待本宫回了营帐后唤个军医过来。”
（二）
军医皱着眉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营帐内除了他、军队的那位首领还有军医外再无旁人。
“太子殿下如何？”
营帐里静得可怕，首领焦急地开口，生怕军医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太子殿下应当是伤了头部，又受了刺激，因此才失了记忆，假以时日，定能恢复……”
军医瞧着太子殿下的神色，太子揉了揉眉心，企图去想起些什么，但都是徒劳。
“本宫在军中可有仆从？”
“有，那人名唤小飞，前些日子刚被您下了禁令，非您召唤不得再入您的营帐。”
首领神色有些奇怪，他是知晓的，那小飞是太子殿下带到军中解闷的，因模样酷似太子殿下爱慕之人才特意被带了来，前些日子不知做错了何事，一向宽厚的太子将人赶了出去，这几日正在伤兵营里帮着军医做些杂务。
小飞？他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总归是他的仆从，或许能帮他想起些什么。
“唤他过来吧，本宫有事要问。”
（三）
小飞走进营帐时，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与伤兵营的味道并无什么不同，小飞赶忙抬起头看去，太子的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殿下，您受伤了？”
“你们先退下吧，本宫有事问他。”
太子挥退了军医与首领，刚刚小飞一进门时，他便觉得心跳一滞，好似小飞应当真的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只是为何他会将小飞赶出去不再见他？
“本宫受了伤，过往的事都不记得了，听闻你是本宫的仆从，应当对本宫的事了如指掌。”
小飞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去查看太子的伤口，却又将手缩了回来，垂眸应道：“奴是驸马大人在殿下出征前送给殿下的，往事奴也知道些，奴这便说与您。”
太子名唤韩烨，此次敌国开战，边境城池被连连击破，韩烨挂帅出征，未曾想却中了敌军的埋伏，韩烨率领的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唯有韩烨捡回了一条命来。
这几日小飞又重新回到了韩烨的帐中侍奉，军医见韩烨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便拆去了厚重的纱布，只是嘱咐着小飞记得替太子殿下上药。
彼时，太子殿下受伤的消息已传入京中，皇帝下令速速召韩烨归京，首领只好派人先将韩烨送回京城去，自己带着剩下的将士们坚守着岌岌可危的城池。
（四）
韩烨归京时，正巧下了雪，年关将至，各家都挂了红灯笼，哪怕战事吃紧，都未曾影响到京城百姓。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亲自在殿外迎接了韩烨，韩烨还未跪拜，便被皇帝扶了起来，太医早早地在一旁候着，替韩烨诊脉过后得出了和军医一样的结论。
“既如此，太子你便好好地养病，这些日子便不必来上朝了。”
皇帝拍了拍韩烨的手便匆忙地离开了，韩烨有些不解，他的父亲似乎也并没有十分在意他。
“小飞，本宫可还有什么兄弟？”
“殿下，三皇子是贵妃所出，亦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子。”
小飞将实情告知了韩烨，韩烨叹了口气，他这太子之位看来坐得并不安稳了。
（五）
韩烨听从皇帝的命令在东宫养病，闲来无事便与小飞对弈几局，小飞并不擅棋，但也懂得些下棋的规矩，算是在这东宫里唯一能陪韩烨解闷的人了。
“本宫当日为何会罚你？”
小飞被吓了一跳，险些打翻了棋盘，起身跪到一旁，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恕罪，当日是奴僭越了。”
韩烨最终也没问出原因来，小飞跪在地上怕得发抖，韩烨不得不让人起身保证不再追究。
“本宫记得你说你是驸马送来的，本宫与驸马可是相熟？”
“是，殿下同驸马大人一同长大，关系最为密切。”
韩烨并没错过小飞提起驸马时眼中的不甘，虽只是一瞬，但韩烨还是看到了。
“本宫回宫数日，为何不见驸马前来探望？”
“殿下……驸马自从娶了公主，便与您生分了……”
（六）
韩烨问了宫里的旁人，驸马名唤薛绍，从小便与韩烨一同长大，两人的关系便称得上是两小无猜，只是自从皇帝指婚后，两人又岂止是生分，驸马将小飞送到太子身边后，便说愿与韩烨永不相见。
永不相见。
当韩烨在旁人口中听到这四个字时，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口的衣衫，好似千万刀子割在心口一般，让韩烨几乎想要拧断那人的头颅。
“为何……”为何他要与他永不相见……
“这……听闻太子殿下曾爱慕驸马，许了驸马终身……”
韩烨自然是知晓了，若是他曾许过薛绍终身，薛绍却又被他父皇下令娶了他的妹妹，薛绍应当恨的。
“本宫当时可曾替他求过情？”
“未曾……您当时对驸马说，公主虽娇蛮任性，但也算是良配……”
良配……韩烨不知当时自己为何会说出如此这般伤人的话来，只是如今他想要同薛绍说句抱歉，便也没了机会。
“可有驸马的画像？”
“有的，您曾为驸马画过一幅肖像，就放在书房里。”
（七）
韩烨在书房找到了那副画，被他随手丢在角落里落了灰。
画卷缓缓展开，一男子手执折扇躺在桃花树下，身边还放了几坛酒。
“韩烨，你若是负我，我便此生不再与你相见，我还要送一个与我长相相似的人，让你日日瞧见了便能想起我来。”
韩烨隐约想起这样一句话，是薛绍说的，那与薛绍相似之人，便是薛绍亲自送来的小飞。
“殿下……该用膳了……”
小飞得知韩烨在书房时赶忙跑了过来，恰巧瞧见韩烨对着薛绍的画像发呆，那画像是韩烨亲自画的，在薛绍及冠那日。
“你可知道这画是何时画的？”
小飞摇了头，他说了谎，其实他知道的，那日是薛绍二十岁的生辰，韩烨特意为薛绍画了幅像，韩烨说，那桃花称薛绍的万千风华。
“罢了。”
（八）
韩烨这几日总是会梦见些往事，梦里出现那人大多都是薛绍。
烹酒品茶，月下对弈，甚至还有上元节的花灯宴，他都一一记了起来，却唯独没记起自己当初为何没阻拦皇上的赐婚。
敌国又接连攻破了几座城池，而京城却好似并不在意，皇城在准备除夕宫宴，百姓也张灯结彩地庆祝新年。
“太子殿下，到了……”
韩烨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踩着小飞的后背下了马车。
远处听着公主府的马车，从马车上下来那人与小飞的样貌别无二致。
“阿绍……”
韩烨下意识地唤了这个称呼，像是曾经唤过无数次一般，有些亲昵，却又有些生涩。
薛绍听见了韩烨的声音，快步走进了宫门，只留给韩烨一个背影，韩烨看着薛绍的背影愣在了原地。
“殿下，时辰快到了。”
小飞适时地提醒着韩烨，韩烨缓过神来看了一眼小飞，像，却又不像。
“走吧。”
（九）
“太子近来如何？”
皇帝说了些许场面话后才看向韩烨，只是看了一眼，又盯着面前的菜肴发呆，直到身侧的贵妃夹起一筷子递到了皇帝嘴边。
“儿臣已无大碍，只是过往之事并未忆起多少。”
“无妨，忘了便忘了吧。”
皇帝说完便又看向三皇子，问了课业，又问了身体，末了还不忘叮嘱天寒记得添衣。
韩烨苦笑着看了一眼薛绍，薛绍坐在公主身边贴心地替公主布菜，二人倒真像一对恩爱的夫妻一般。
殿内丝竹管弦不绝于耳，韩烨一杯一杯地喝着酒，满口都是酒的辛辣。
“殿下，您醉了。”
韩烨揉了揉眉心，再次看向薛绍的方向，不知何时那里空了，薛绍离开了。
“走吧，我们出去透透气。”
公主和驸马可以离席，但韩烨不能，他只能接着不胜酒力的由头出去走走，待酒意散了还是要回去的。
小飞去向皇帝的人通报了声，韩烨独自一人走出了宫殿，夜晚的风冷得有些刺骨，让韩烨瞬间便清醒了。
“醉酒便不要再吹风了，仔细头痛。”
韩烨想起这是薛绍曾经告诫过他的，那时他与薛绍情意甚笃，他握着薛绍的手替薛绍取暖，便还要调侃一句自己总是记不住，往后要薛绍日日提醒他才好。
薛绍必不能再提醒他了，可韩烨却记住了这话。
（十）
小飞从宫殿内出来时便不见了韩烨的踪影，四处寻了之后，才发现韩烨不知何时走去了桃园。
“殿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听闻桃园闹鬼，皇帝早早地将桃园封了，此时桃园早已没了桃花，只剩些枯树立在那里。
“本宫好似就是在这里替阿绍画的像。”
韩烨指了指其中一棵枯树，小飞顺着看过去，也没瞧出去其他的树有什么分别。
“殿下，您该回去了。”
是啊，该回去了，他是太子，不能离席太久的。
“太平何时离开的？”
“差不多也有一刻钟了。”
一刻钟，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十一）
韩烨回到席间时见众人神色不大对劲，连忙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殿下，边关又败了，怕是不日便要攻进京了。”
一旁的太监小声向韩烨说了方才的战报，韩烨似乎并不奇怪，离开了边关后，好似战事不复存在一般，尤其是皇都，为掩饰太平，又办了除夕宫宴，怕不是那些国库都用在宫宴上了。
除夕宴便就这般不欢而散，皇帝在贵妃的搀扶下回了宫，三皇子也跟了上去，似乎是想为皇帝分忧，韩烨坐在远处又尝了口酒。
这酒又香又烈，是阿绍喜欢的。
众人散去后，韩烨才在小飞的搀扶下起身了，慢悠悠地向殿外走去。
“小飞，若是战败了，你打算去何处？”
“殿下，奴哪都不去，就跟着殿下身边！”
小飞忙跪在地上，生怕晚了一步便都不能体现自己的忠心，可韩烨却并不在意，将小飞拉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沾的雪。
“跟着本宫便会死，若是战败了，本宫是要殉国的。”
“殿下，奴不怕死。”
韩烨瞧着小飞的神情，这话并不似作伪。
“小飞，当日本宫为何要罚你？”
（十二）
小飞是被薛绍送到东宫的，一如薛绍当日所说，若是韩烨负他，他便与韩烨不复相见，还要送一与他容貌相似的人来，让韩烨日日想着他。
韩烨当日看到小飞时，原本是愤怒的，怒吼着让小飞滚回去，小飞不敢，只能跪在殿外不停地抖着。
“滚进来！”
小飞听到韩烨的命令，便真的双手往前一撑，滚进了殿内，韩烨瞧见小飞狼狈的样子，竟被气笑了。
“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叫小飞……”
小飞抬起头却不敢看向韩烨，韩烨掐着小飞的下巴仔细看了一眼，确实像薛绍。
“日后你便跟着本宫吧，可曾净身？”
“不……不曾……”
小飞还是怕的，他怕疼，听闻净身都是疼的，如果熬不过，可能会死。
“那就不必了。”
小飞松了口气，留在了韩烨身边。还好，不需要疼了。
（十三）
韩烨出征时，小飞执意要跟着，韩烨不允，小飞就偷偷地跟着大军去了边关。
出征那日，薛绍没来，只是托人给韩烨带了句话，让韩烨不要死在边关，那样太便宜他了。
韩烨发现小飞时，已经快到了边关，只能让小飞住进了自己的营帐。
那日，韩烨带着军队刚刚打赢了场仗，是数日来第一场胜仗。
军中摆起了庆功宴，边关的酒烈，韩烨只不过喝了几口，便有些醉了。
回到营帐中时，隐约瞧着床上躺着一人，衣衫半褪，却是薛绍的模样。
“阿绍……”
韩烨上前揽住床上那人，那人伸手搂住了韩烨的脖子。
“殿下……”
韩烨猛然惊醒，一把将人推开。
“谁让你躺在本宫床上的？”
“奴……奴知错了，请殿下责罚。”
韩烨瞧着跪在地上的小飞，那人长着与薛绍相似的脸，性子却完全不同，他的阿绍性情刚烈，从不会像小飞这般低贱。
“给本宫滚出去！没有本宫的名义往后不许踏入本宫营帐半步！”
（十四）
韩烨听小飞说完那夜的故事，盯着小飞许久，最后笑着问他。
“小飞，你是想取代阿绍吗？”
“奴从未想过取代驸马，只是奴心疼太子殿下。”
小飞成了东宫里的红人，夜夜宿在韩烨的寝殿里，每每到了深夜还会有些羞人的声音从殿内传出，太子殿下喜好男色这事，竟被一个仆从坐实了。
韩烨依旧在宫中休养，哪怕是身体已无大碍，皇帝也并没有让他重返朝堂，反而将许多政务都交由三皇子处理，众人纷纷猜测，储君之位或许要易主了。
薛绍便是这时递了拜帖，小飞看到太平公主府的拜帖时，直接回绝了，只说太子殿下不见客，薛绍递了几次，小飞便退了几次，直到薛绍直接带人闯进了东宫。
“听闻太子殿下不见客，我便来瞧瞧，是病死了，还是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了。”
韩烨见到薛绍时，吓了一跳，原本正在院中解着残局，听到薛绍的声音后连忙起身，却撞翻了棋盘，黑白色的棋子散落了一地。
“阿绍，你怎么来了？”
（十五）
薛绍走时，韩烨还在原地愣着，小飞进来收拾着地上的棋子，韩烨却突然提起小飞的衣领质问道，“是你将阿绍的拜帖退了回去？”
“是……是奴退的……殿下您说过不见客……”
“那是阿绍，他怎会是客！”
韩烨一把甩开了小飞，小飞跌倒在地，连忙爬起来跪好，连手上被磨破的伤口也没顾上。
“奴知错，请殿下责罚。”
“你走吧，本宫不需要你了。”
韩烨命人将小飞赶出了宫去，只说让人跟着，别让他就这么死了，其余的就随他去。
偌大的东宫，只剩下了韩烨一人。
韩烨思索着薛绍来时的话，上元节的花灯宴，薛绍希望与韩烨再续前缘。
（十六）
敌军攻破皇城那日也恰好是上元节，韩烨在街头寻着薛绍的身影，直到城墙上立起了敌军的军旗时，韩烨也没寻到。
“殿下，敌军在四处寻您，您快跟奴走。”
小飞不知从何处跑出来拉住了韩烨的手腕，要带着韩烨逃出皇城，但韩烨挣脱了。
“小飞，本宫说过，本宫是要殉国的。”
韩烨带着小飞走上城墙时，才看到薛绍，薛绍穿着一身铠甲，手中拿着一杆长枪，韩烨才想起，薛绍原本是习武的。
“阿绍，我来了。”
“听说你忘了往事，那你还记得你为何负我？”
韩烨不记得，他记得他对薛绍的深情，也记得他对薛绍的绝情，可唯独不记得他为何负了阿绍。
薛绍瞧见韩烨的样子便猜到答案了，让一旁的士兵将手中的剑递给韩烨，让韩烨握着。
“韩烨，我便告诉你，我早就与敌国首领约定，我助他攻破皇城，他将皇室的命都交给我处理，你的父皇、兄弟、宗亲，皆死在我的手下，还有你的妹妹，被我送去当了军妓。”
“阿绍，是我负了你，你怎可……”
“怎可滥杀无辜？韩烨，你们皇室的人哪个是无辜？你恨吗？你若是恨，我给你机会杀了我，就现在，举起你的剑！”
薛绍丢掉手中的长枪，一步一步向韩烨走去，韩烨从未见过这样的薛绍，面容扭曲，好似恶鬼一般前来索命，韩烨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剑。
剑身刺破薛绍的胸膛，薛绍却并未停下脚步，直到走到了韩烨面前。
“韩烨，当日你说，只有我娶了太平，你才能坐稳你的储君之位，如今，你的储君之位，没了。”
韩烨听到薛绍的话，想起了他忘却的记忆，他自幼同薛绍一起长大，他并不是皇帝最喜欢的儿子，但他是先皇后所生，按照规矩才成为了储君。三皇子虎视眈眈，他为了拉拢太平，所以设计让太平在上元节的花灯宴上看见了薛绍。
一见薛绍误终身。
这话，是韩烨说的。他知道太平一定会看上薛绍，知道父皇一定会赐婚，所以当薛绍来求他时，他说太平是薛绍的良配。
（十七）
薛绍死了，就在敌军攻破皇城的那日，死在了韩烨的剑下，倒在了城墙上。
韩烨抱着薛绍的尸身，想哭，却又流不出泪来。
城墙下，是皇帝、三皇子，还有皇室的宗亲，就连太平也在那里。
敌军将剑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为首的将领宣读了新帝的圣旨。
为彰显新朝仁德，故国皇室从此不得踏入京城半步，往后便自生自灭。
薛绍说谎了。
韩烨看着怀里的薛绍，胸前还插着那柄他亲手刺进去的剑。
“阿绍，你等等我。”
韩烨抱起薛绍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摔在地上时，韩烨还紧紧地将薛绍护在怀里。
“殿下！”
小飞在韩烨身边，伸手想要抓住韩烨，却连韩烨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他想从城墙上跳下去，却被敌军的将士拦住了。
（十八）
韩烨与薛绍最终葬在了一起。
皇室的人带着自己的私产早就逃到了别处，他们的尸身是小飞安葬的。
小飞将他们二人葬在了一棵桃树下，那棵桃树枝上挂着积雪，瞧着与桃园的那些树好似也并无区别，也不知道春天的时候会不会开花。
墓碑上的字，小飞想了许久也不知该写什么，也就空着了。
安葬了韩烨与薛绍之后，小飞将衣带解下挂在了桃树枝上，积雪洒了满头。
“太子殿下，奴说过的，奴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