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先是死者。
他为什么要死?他是意外身亡?是自杀?是与别人有利益牵扯被灭口?
他肯定不是意外身亡,如果是那样,侦探们还来破什么案呢?他要么是自杀要么是他杀。
但如果要让侦探有出场的条件,那即便他是自杀,也是一场精心伪装成他杀的自杀,要留下疑点去陷害某人,这样侦探才有戏唱。而如果是赤裸裸的他杀,那就简单多了。
不,我的死者要是一个自私的人,他才舍不得杀掉自己,一定是某人做了什么。那么那人是与他有纠纷还是单纯的想杀人呢?当然是纠纷!如果是个杀人魔,那我要写的就太多了,而且变态的心理我揣摩不来。
那就最俗套的见利忘义好了。
2
我喜欢密室杀人案,不过人进人出的环境也不错,大家都有嫌疑,谁也抖不干净和所有人清清白白都合我的口味。
密室杀人的话,我觉得科举的号房不错,就是儒林外史里头周学道哭着到处滚的那个。嘛,天字一号房的血案,多抓眼球。
讲到科举就要提作弊,这样会有人迷信说是遭天谴,谁让你在文曲星跟前作弊的?文曲星和阎王爷是万把年的老交情了。
殿试和会试作弊的难度太大了,有胆子的人后台应该比较硬,至少是个四品的官,我写不来那么大的格局,这场谋杀就发生在乡试好了,范进中个举还疯了呢,所以考乡试死人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什么狗屎逻辑)
号房是百分之百的密室,作弊会牵扯到系列的纠纷,这就符合我期望的设定了。
3
考乡试的,那就是秀才,这群人酸不溜秋的最容易得罪人了,中了个学鼻孔都上天了,他的周围矛盾应该很多。
我在犹豫要不要给死者设置家眷,你看,关键时刻他们可以提供信息,但是死者就这么撒手去了,八十岁的老娘,牙没齐的娃儿,瘦得烧火棒一样的黄脸婆,谁来照顾她们的死活?家里的顶梁柱一倒,留下几张嗷嗷叫的大嘴,这样也太可怜了。
当然,这样悲惨的命运只会建立在他是个穷秀才的基础,我个人而言,是比较希望他做个穷秀才的,这样社会关系不会复杂到我摸不着边。
一个穷秀才,文章又臭,他靠什么吃饭呢?祖上留的几亩田?不,他早就卖光了,他才不在乎那是来之不易的祖产,更不打算自己去种地,对,死者就是这么一个无耻又懒惰的人,这样死不足惜嘛。他是靠坐馆混饭吃的,端着几分斯文架子,到东家那里误人子弟,时不时能诓上几个钱,他就是这么过日子的。就像笑林广记里嘲讽的那群西席一样。
但是我需要一个人描述他日常的情况,所以给他安排个书童好了,是他哥哥遗下的孩儿,取个怪里怪气的名字叫叔高中,请这个男孩来见证死者咽气前最后一段时光。
4
我十分需要一个草菅人命的狗官,但是这狗官不能贱的太明显,活成人精了你才看不出他什么时候犯贱,所以对他的语言我要处理得隐晦一点。
“嗯咳,秦二杀的,秋后问斩。”就这么冤屈一条好汉。
“老爷英明,威武威武!”我要一个狗腿师爷,用来唱丑角的,可以帮狗官做些肮脏勾当。
哇,这样的话我还想添一个姨太太,不过那就太冗余了,还是算了。
5
要么凶手的技术很高超,要么凶手的脑子很好使。
天字一号房不是那么好进的,先不提频繁巡逻的守卫,那些睁着一双鱼眼和试卷互瞪的考生也是个挑战。
当场翻过戒备森严的围墙是不太可能的,不过他可以早做准备,比如提前进入号房,或者在死者的饭食里下毒,或者他就是个监考。至于武功盖世,来去无声的大侠就不考虑了,这秀才也扯不到什么江湖恩怨里,有见识的豪侠谁会理他?
先讲提前进号房,号房就一平米大小,一块板子做桌,一块板子做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藏不下一个人,不过可以藏凶器,或者设置一个精密但不易发现的机关。如果要藏人,那就困难了。其实这也可以不是案发地点,但是夹带尸体入场不是更困难么?而且如果是在外面杀的,随便找个地方弃尸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冒险带到考场?而且考场这里不便下手,要是寻仇,埋伏在赶考的路上随随便便不就可以杀了么?为什么一定要在考场?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作案?
他可能是杀错了人。
他可能他要杀的人只有在这个时候会出现,只有在考场的时候。
他可能要杀一个富家公子,这公子哥平日身边绕着数十护卫,家里有百把家丁,对比起来考场上反而容易下手。但是计划不周详,他误杀了秀才。
其次,他可能最终目的不在杀人,他想要泼脏水,他想要牵连某人,所以他下手杀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秀才,而这秀才与这公子有过节,所以他的死很容易被算到公子头上。
这样好多了。
公子是个练家子,他没办法直接刺杀,但是他可以把公子下狱,借刀杀人。所以要在公子和秀才惟一的接触机会——乡试考场上杀人,而且还要人尽皆知。
所以杀人只是一个开始。
6
公子干了什么?
像这样阴毒的行为,应该是用于寻仇。
公子是个好骑射武功的汉子,莽撞粗鲁,他可能是误杀了凶手的儿子,但是他老爹送了几个钱把事情平息下去了。
那为什么凶手认为这次公子逃不过呢?那就是上头来了个嫉恶如仇,不惧权贵的青天老爷,在他掌下公子决计要死。
凶手的亲人被公子害死了,可能是孩子,可能是妻子,可能是父母,此仇不共戴天。
7
那公子怎么想?
他是一个过失杀人的白痴。但他毕竟是个人,他有心肝,但是他又有着对惩罚的恐惧。所以他心里应该是深深的内疚和自责,几多挣扎。
他爹给他摆平之后,他应该是终日恓惶,闭门谢客。这样凶手更找不到机会。所以在他被逼着出门考试,心情极其糟糕的时候,遇见了酸秀才。面对酸腐的秀才,他的火爆脾气上来呛了秀才几句,其中说几句“杀了你啊你这狗东西!”但他马上自觉不适,因为他前几天过失杀人,所以马上住了嘴,闷闷离去。
这样就勾起了一直尾随的凶手的想法。
你武功高,你家大业大,我杀不了你,那就让王法来杀你!
一个计划在他胸中成形。
8
凶手自然进不了监考,所以他一直在找门路。
自然而然就找到了和他一样打算藐视法律的作弊的人身上,你们怎么夹带资料的?我好好学学,说不定我可以用来杀人。
凶手卖了祖产,用于支持报仇。
为什么可以诬陷公子,现场一定落下了公子的什么信物。
一把折扇?一块腰牌?那么显眼的东西公子会扔在现场?傻子也不信。
凶器在公子身上发现了?怎么发现的?他们不可能搜人家的身,那么就是从公子身上掉下来的?傻子也不信。
这就是我头疼的地方,怎么陷害公子。
如果有目击证人呢?
那这个目击证人不害怕公子的威势吗?
叔高中是不是要出个场?
那就怪了,叔高中个小小书童,怎么进的号房?等等,如果凶手是叔高中呢?
如果他的父母因公子而死,秀才又虐待他,他这样不是一箭双雕?
很可以。
凶手就是叔高中了。
那么,饭菜掺毒?
叔高中是秀才的书童,由他准备饭菜是肯定的,但是下毒?下毒就不好栽赃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