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之五十五【阿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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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族的女巫又来了。

苦族是阴山顶上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氏族。

由于他们的女巫可以通神，因此该族又被草原部落称为“神族”。

他们人数不多，自成一体，没有开疆拓土、战胜他人的雄心壮志，但他们有严酷的律条、强大的自制力和一种刻苦钻研的精神，以妙算天文，制定历法，占卜行医，驱鬼辟邪，丧葬祭祀著名。

他们常常神出鬼没，飘忽不定，但不论如何迁徙，总是在阴山一带徘徊。因为阴山是他们的神山。

鉴于对神灵的尊重，草原上的任何一个部落都不会去侵犯苦族，相反，遇到有什么疑难病症或者怪异事件，往往会求助于苦族女巫。

或许是血统原因，女巫皆是身材矮小，皮肤黧黑，不苟言笑的婆婆。

她们裹着黑头巾，有着一副诡秘到让人望而生畏的沧桑面容。

最可怕的是，始终有一只毒蝎子在她们的脸上爬来爬去，以吸她们的血为生。

据说，这只毒蝎子就是她们的化身。年级越大的女巫，脸上的毒蝎子也就越大。

而当那只毒蝎子寿命终结的时候，也就是女巫离世之时。

许多年以来，草原民族的疾病都是由本部落的神巫诊治。

拓跋部汉化以后，认识到了汉人方剂的妙用，于是兼用本族神巫和汉人医生治病。

比起疾病和死亡，草原部落更重视新生命的到来，拓跋家族的后代则因拓跋王汗而备受荣宠，因为人们相信王汗的后裔是凭天帝意旨降生的，是与常人不一样的。

于是，女巫来了，为贺兰接生来了。

毒蝎子来了。那个跟女巫一样不苟言笑的名叫阿萝的女孩儿也来了。

拓跋开对阿萝印象十分深刻。

拓跋开四岁那年生了一场怪病，身上无伤无痕，却又莫名其妙地长时间昏迷不醒，让拓跋部的神巫和汉人医生们束手无策。

他们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一起讨论研究，尝试了各种治疗手段，但依然不见效果。

贺兰哭得岔了气。什翼犍也惊恐万状。他急忙派人去阴山顶上寻找苦族的女巫，请她来治病。

那个女巫来的时候，身边就带着也不知是她的弟子还是她的女儿——阿萝。

女巫将所有人都赶到帐幕外，独自在帐内施法，只留阿萝做她的帮手。

女巫施法半日，累得气喘吁吁，才终于将拓跋开游荡在外的魂魄给招了回来。

当阿萝奉命去揭拓跋开前胸的灵符时，拓跋开就微微醒了。

可当他朦胧的双眼看到一张黑黑的小脸上爬着一只小小的张牙舞爪的毒蝎子时，大惊一声又昏过去了。

不过他的意识在隐隐之中听见女巫对那个女孩儿说：“阿萝，亲吻他吧！他是你另一个世界的主人，得到你的亲吻他会好得更快的。”

拓跋开感受到了她的冰冷的吻，也记住了那张脸。

后来的日子里，他偶尔会梦见，会忆起。只是那一切过于虚渺，让他总不敢相信实有其事，于是很快便又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