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社会学同游—人文主义的视角》读书笔记(二)

社会学家以科学家的身份工作,他尽力做到客观,控制个人的喜好和偏见,尽量获得清楚的感知,而不是去做规定性的评判。

社会学社会学注意的焦点不是人们所作所为的终极意义,而是行为本身,他把某人的某一行为看做人类无比丰富的行为的又一例证。

社会学令人神往的一面是:其视角使我们用新的目光去审视我们生活于其中的非常熟悉的世界。

社会学的首要智慧是:事物并非表面看上去的样子。

社会现实有许多层意义。每发现一层新意义都会改变人对整个社会现实的感觉。社会学知识可以使我们免于陷入虚构的“潜意识”的深层陷阱,不至于以此出发去解释典型的能明显觉察到的事情,其实这些事情是简单得多的、社会性的事情。社会学理解社会的尝试本身并没有什么固有的、必然会导致社会工作实践的属性,也不存在引向其他实际工作的固有属性。

实际上,凡是怀有操控人的目的的人,都可以应用社会学知识,无论其意图是什么,无论当事人想做什么样的道德上的自我辩护。社会学一个根本的价值观就是要做到科学意义上的诚实。

社会学的追求是纯感知的行为,在人性范围内尽可能纯粹的行为。

权主义国家的情报部门的弱点之一就是,间谍汇报的情报不是他们发现的情报,而是上司想要听到的东西。法国哲学家奥古斯特·孔德

认为,社会学是论述进步的学说,是神学的世俗继承者,是统驭各门学科的学问。据此他认为,社会学家扮演着各门学问仲裁者的角色,为世人谋福利。令人高兴的是,从一些人价值观的立场(包括笔者的立场)出发,社会学的洞见在某些情况下还是为改善人的境遇作出了贡献。社会学家揭露了道德上令人震惊的社会弊端,清除了一些集体的幻觉,证明可以用更加人道的方式取得让社会满意的效果。比如,社会学知识被用于监狱管理时,西方国家管理监狱的陋习就随之改变。我们还可以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1954年的裁决为例,这次对公立学校种族隔离的裁决就用上了社会学的研究成果。再看看以人为本的市政重建规划,其中就运用了社会学的成果。毫无疑问,道德上和政治上敏锐的社会学家一定会对上述例子感到满意。但我们要再次指出,这类问题不是社会学理解的知识问题,而是社会学知识的应用问题,记住这样的区分不无好处。这是因为我们不难发现,同样的社会学知识可以被用来实现完全相反的意图。在研究“人”的现象的诸多学科中,心智愚昧似乎是相当平均地分布的现象。然而顺着人家批评的路子去辩护似乎有失尊严,所以我们爽快地承认,如今在社会学名目之下鱼目混珠的东西,的确有很多是心智愚昧的劳什子。如果“心智愚昧”针对的是以下现象,那些批评就是正确的:对历史和哲学的无知、囿于狭隘技能且缺乏广博视野、痴迷技术能力、对语言运用麻木不仁等。需要再次指出,如果以当代学术生活的某些特点来看,这些现象是可以从社会学的角度予以说明的。

科学的深度要用科学语言的厚重来衡量。有些科学的文字只有该领域的首创者才能够看得懂,圈子之外谁也不明白,即使这样,这些文字在思想上也有值得人尊敬的一面。

我们想要审视的社会学家的形象与其说是他的专业角色,不如说是他的人格,或者说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个超然的、冷嘲热讽的观察者,以冷漠的态度与人打交道。社会学家是没有同情心的观察者和没有良心的操纵者的形象。社会学家关注的是以严谨的治学方式去理解社会。社会学的性质是科学的。这就是说,社会学家研究社会现象时的发现和论述限定在严格界定的参考框架里。他的研究程序受规律的约束,这就是社会学参考框架的主要特点之一。社会学家以料学家的身份工作,他尽力做到客观,控制个人的喜好和偏见,尽量获得清楚的感知,而不是去做规定性的评判。当然,这样的限制并不能够涵盖社会学家人生的全部内容,而是只局限于他以社会学家身份从事的活动。社会学家也不会断言,他的参考框架是观察社会的唯一框架。社会学关注的焦点不是人们所作所为的终极意义,而是行为本身,他把某人的某一行为看做人类无比丰富的行为的又一例证。这就是应邀和我们一道游戏的社会学家的形象。

在这些人间旅途中,社会学家必然会遭遇其他专业人士中的偷窥者。有的时候,这些人对他的在场表示反感,觉得他在干偷猎的勾当。有时他遭遇经济学家,有时他遭遇政治学家,有时他又会遭遇心理学家或民族学家。但情况可能是这样的:他的问题和其他侵犯他人领地的同路人的问题不一样。社会学社会学

社会学研究的社区、机构与活动是人们每天能够在报纸上看到的东西。不过,召唤他的还有另一种令人激动的发现。这不是发现全然陌生的东西,而是发现他熟悉的东西发生了意义上的变化。社会学令人神往的一面是:其视角使我们用新的目光去审视我们生活于其中的非常熟悉的世界。这样的变化也是意识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和实际生活的关系是十分密切的,可能比其他学科与实际生活的关系更加密切,社会学家生活在社会里,他和社会的关系若即若离,他的工作与休息难以区割。社会学的首要智慧是:事物并非表面看上去的样子。这句话表面上看很简单,简单得容易使人上当。考察片刻之后你就会发现,这句话并不简单。社会现实有许多层意义。每发现一层新意义都会改变人对整个社会现实的感觉。社会学的根本问题不是犯罪而是法律,不是离婚而是婚姻,不是种族歧视而是以种族界定的社会分层,不是革命而是治理。

社会学揭露真相的母题就是穿透言词的烟幕,深入到行为背后去发现人们不会承认的,而且常常使人不愉快的行为动机。

社会学的认识本身就敌视革命的意识形态,这并不是因为社会学有一种保守的偏向,而是因为它不仅看穿了对现状的幻灭感,而且看穿了对未来的虚幻的期待;须知,虚幻的期待就是革命者习惯性的精神营养。

社会学的视野是放眼于人类生活的广博、开放的视野,是摆脱了束缚的视野。最优秀的社会学家能够欣赏奇乡异土,他的内心向无限丰富的人类潜力开放,他热情追求新的视野,追求人类意义的新世界。实际上社会学家研究的常常是非法定的观念。对律师而言,重要的是了解法律如何看待某种类型的罪犯;对社会学家而言,了解罪犯如何看待法律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

社会学家提问时肯定有一个预设:提问者有兴趣透过平常被接受的或法定的人类行为的目标去察看更深层的意义。其预设含有一定的觉悟:人间事务有不同层次的意义,其中一些层次是隐蔽的,在日常生活中难以察觉。社会学家的预设甚至包含一定程度的质疑,他对人间事务的法定解释采取考问的态度,无论这些解释是否是权威的解释,也无论这些解释是否是政治、司法或宗教的解释。一般人认为,调控社区权力的是官方机构,而当社会学家关注权力的时候,他将洞察官方机构背后的权力结构。这未必意味着,他认为官方机构完全失去效能,也未必是说,司法界定的官方机构的职能全然是虚幻的东西。不过,他至少会坚持认为,在那个权力体制中,有另一个层面的现实需要他去调查。在有些情况下,他可能会断言,在被公众承认的地方去寻找真正的权力完全是骗局。

行政管理行为的逻辑是由官僚程序决定的。

进一步研究婚前的恋爱行为,研究那种误导人的“求爱”之类的委婉语,你就会发现,双方的互动常常达到了僵硬的仪式化程度。此时你就开始怀疑丘比特之箭的神奇力量。大多数情况下,造就了双方关系的不是爱慕的激情,而是精心的安排,而且正是这些精心的安排产生了渴望的情绪。换句话说,某些条件得到满足之后,或者某些条件被创造出来之后,当事人才能让自己“坠入爱河”。研究“求爱”和婚姻的社会学家很快就发现,复杂的动机网络和当事人生活于其中的制度结构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由阶级、事业、经济抱负、对权力和荣誉的渴望组成的制度结构。现在看来,爱情的奇迹是多种因素的综合产物。但我们必须再次指出,这未必意味着,社会学家将要宣告在任何一个具体的事例中,对浪漫爱情的解释是一种错觉。然而我们必须再次说明,社会学家将要超越俯拾即是的、公众意见一致的解释。社会学问题永远是去理解社会交往中正在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们说,社会学问题不是权威部门认为“出错”的事情,也不是从社会治理的角度看“出错”的事情;相反,社会学问题首先是整个系统如何运行、有何预设、靠什么结合为一体的问题。社会学的根本问题不是犯罪而是法律,不是离婚而是婚姻,不是种族歧视而是以种族界定的社会分层,不是革命而是治理。社会学带有揭露真相的逻辑必然性,社会学有责任揭示人们用来掩盖互动的托词和宣传。*这种揭露真相的责任是社会学的特点之一,它尤其精于把握当代社会的脾气。为了揭示社会的内在动态关系,社会学家提问时,常常不得不漠视社会行为者的回答;他必须要到回答的言外之意中去寻求解释。在揭露意识形态装腔作势的社会功能时,社会学家尽量避免成为被马克思诟病的历史学家。马克思说,每一位街头的杂货商都比历史学家高明,他们都知道,人们的实际生活水准和他们号称的生活水准之间是存在差别的。社会学揭露真相的母题就是穿透言词的烟幕,深入到行为背后去发现人们不会承认的,而且常常使人不愉快的行为动机。历史里的一切价值都具有相对性。愚蠢和懒散的思想在社会学界的频谱里或许是分布得相当均匀的。然而,凡是有思想的地方,凡是思想摆脱了虔敬目光的地方,我们都可以更加清楚地观察社会现实,和那些把华丽辞藻塑造的形象当作生活真相的人相比,社会学要略胜一筹。

不管社会学家是否能够以同情的态度去研究社会现象,他在研究社会的时候都要在一定程度上和他理所当然的姿态拉开一定的距离。不敬的态度可以表现为情绪,也可以表现为意志,但无论其表现形式如何,不敬的态度始终应该是社会学家头脑里的一种可能性。这种态度可能会与他生活的其他方面隔离开来,也可能掩藏在日常的心态之下,甚至在意识形态上遭到否定。然而,完全的思想尊敬必然意味着社会学的死亡。真正的社会学研究在极权主义的国家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原因之一就在这里,纳粹德国就是很好的例子。社会学的认识有一个隐含的意义:对警察和其他公共秩序的守护者的头脑而言,它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因为它总是倾向于使绝对正确的断言中性化,而警察等守护者的头脑总是以这样的断言为依托。

我们不用“皈依”(convers in) 这个词, 因为它有宗教内涵, 我们宁可用更加中性的“选择”(altr nation) 一词来描绘这种现象。在上一段描绘的思想背景里也可能出现这样的现象:个人可能会在逻辑上矛盾的意义体系之间来回“选择”。每一次“选择”的时候,他进入的意义体系会给他的生活经验和他所在的世界提供一种解释,包括对他放弃的意义体系的解释。而且,新意义体系给他提供了抗击他犹疑不决心态的工具。

你愿意直面“选择"导致的相对性的经验,那么,你就获得了另一种关键的社会学意识:不仅身份,而且思想也和特定的社会场景相关。

中性化母题(relativi zing motif) 是社会学研究的另一种基本推动力。

社会学意识的四个母题:揭露真相、不敬的态度、中性化的趋势和世界眼光。

过去是可变的、易变的、不断变化的,这是因为我们回忆过去的经历时往往反复进行新的解释。所以我们说,一个人有多少观点,他就有多少不同的人生经历。

每个人都要适应他身处其中的特有的社会。每个人都在适应社会的过程中成长。只有在分享这个具体的社会里那些认知的和规范的预设时,人才能够成为健全的人。

人的生活阅历是在若干具体的社会环境里流动的,所有的社会环境都附带着具体的意义体系。

社会学意识不仅是迷人的历史幽灵,可以让你从中受益;它还是一种对生存的选择,你可以借此整理人生阅历,并使之井井有条、富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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