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一宝(15)

昨天下班前,我提前一分钟完成了工作任务,利索地收拾一下,拿起自己的手提袋,按时下班并第一个走出了办公室。

开车回家的路上,车上的同事说:“终于看到了下午的太阳。”确实,连着好几天都是太阳落山后才下班,回家的一路上只能欣赏着城市的霓虹灯和有夜生活的市民。

父亲已经学会不等我晚上回来吃饭喽。这不,我一到家,他就“呦”了一声,我说:“老爸,今天正常下班啊!高兴不、惊喜不、刺激不?”父亲:“我还没做饭呢,我得看看你回来不,再做饭。”我说:“回来了,你做吧。”父亲说:“这饭好做,烩馒头。”

我们家经常做的一种叫做“烩饼”的饭,也吃过炒馒头,但这回是烩馒头,我没有听错,就是真正的烩馒头。

当父亲把两大碗色香味俱全的烩馒头端上桌,看上去还挺诱人。我仔细端详了一下,父亲说:“这馒头是我自己蒸的。”

这回,我恍然大悟似的明白了:父亲又蒸了一锅没发起来的馒头。既不喧腾又硬邦邦的,烩着吃似乎最合适不过了。

父亲给自己接了一杯酒,我一会儿要开车出去,没喝。父亲美滋滋地说:“我这馒头,烩着吃好吃。”我说:“还真是,跟饼丝的密度差不多。”

进入夏天以后,父亲迷上了发面,白面玉米面都发,发好以后屋里就弥漫着酸乎乎的味道,挺好闻,也很有生活的气息,也引起我内心深处的回忆——母亲烙的饼。母亲烙的饼香极了,烙之前,要把发得酸呼呼的面加入生面粉和碱面一类的东西揉在一起,闻闻酸不酸,还要揪下一小块儿烤熟后,再掰开看看,闻闻,尝尝。满意了才开始擀饼。

饼入锅,“啪”的那一声,很悦耳。不时转一转,过一会儿还要翻个面儿。饼要熟了,越来越厚,也越来越香。饼终于出锅了,母亲把饼盛在篦子里,递给我,我是一定要撕下一块儿来趁热吃,吃完告诉母亲:“熟了,好吃。”似乎不是嘴馋,而是在进行一道检验熟不熟的必要的程序。母亲笑着,她从额头垂下的头发和一层细细的汗珠,随着她擀饼的动作一晃一晃,一亮一亮的。

想到这儿,我收回思绪对父亲说:明天周六了,这个周末,我应该不加班,咱们烙饼,炖肉,熬菜吧。父亲得意地说:“白面发好了,玉米面也发好了。”

我说:“酸了吗?”父亲说:“酸了。”我说:“还吃酸饼啊,有没有一种饼,既不酸也喧腾呢?”父亲说:“酸是因为我没放碱。我一放碱,就把发的那劲儿给治住了,一点儿也不喧腾。”

我吃了一口烩馒头:“这馒头就是发面做的?”父亲说:“嗯,发面,放了碱,就成这样了。”我说:“挺好,这馒头,防水,再放点儿水,多熬一会儿,也能保持这个形状,你看,不变形。”

那一大碗烩馒头,味道是真不错,我是不会发面,起子、酵母、碱,还有什么发酵粉,都是干嘛的都是。

父亲,其实也不会。自从今年春天某一次,他歪打正着,误闯误撞烙出了几张又香又喧腾、又白又不酸的饼以后,还做过几次不酸的发面窝头。再往后一直到现在,他就不会做了,在发面的道路上越走越偏,现在要么酸,要么硬乎乎,反正是找不着感觉。

我鼓励他说:“你不是信微信吗?你问问微信,怎么发面。看看微信怎么教你。”父亲没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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