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故事,如同千千万万个俗套又滥情的言情小说的套路,结局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只是当时的我不愿意相信,或者说即便相信也还是要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现在的我看来这是很傻很不值,但当初的一腔孤勇,让现在的我佩服又心疼。从始至终,这都是我一个人的爱情保卫战。
到底爱是什么?电影《钟无艳》里,钟无艳和小狐狸有过一段争论。小狐狸说:爱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付出、牺牲,一心只想让ta得到幸福和快乐。钟无艳说:错!爱是霸占、摧毁和破坏!为了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令对方伤心,必要时一拍两散,玉石俱焚!这两种滋味,我都尝到过了。
我们两个,一个不知道如何表达爱,一个不知道如何维系爱。这样的两个人,相爱的结果注定是玉石俱焚、一拍两散。
『冬』
2018年,我们在交友软件上认识。那时候我23岁,研三,刚刚拿到offer,在准备毕业论文;他大三,20岁,日子在实习和考试中游刃有余地过着。大概是12月底1月初,学校已经放寒假了,本科生差不多都回家了,只有我们这些研究生忙论文的忙论文、找工作的找工作,还坚守在校。那年南京的冬天又干又冷,寂静的校园越发显得冷清落寞。
彼时的我刚开始在所谓“圈子”中的社交,自傲又敏感,兴奋也恐惧,不甘寂寞却也孤耿自持。是我先打的招呼,交换照片以后也并没有很心动,只觉得还顺眼。想来对方可能也是这种感觉吧。当晚约了见面,也只是图一时之欢。他那晚有些事耽搁,一直说要么不见了吧。我是一个很不喜欢被打断计划的人,坚持说我等他。他的学校是一所理工大学的附属学院,和我们校区相隔不远。之前我从没有听过这所学校,也没有去过那边。约么9点多,他说事情忙完要回学校了,让我出来吧。
在我坐上公交,靠着左边窗,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时候,我没有想到故事就这么悄然开始,更不会猜到结局会这样落幕。一念欢喜,一念无明。
那天晚上,空气清冽,夜空璀璨,我戴着口罩,从口鼻呼出的白气袅袅上升,在昏黄的路灯下氤氲不散。我到了发消息给他,他让我沿着大路直走,在图书馆门口等他。他的学校有着典型的郊区学院风格,门口横着一座石屏,刻着千篇一律的校训。大路笔直,走到头上台阶就是图书馆。两旁树木错杂,还很矮小。已经接近晚上10点,学校里几乎没人来往。等他的时候,我的内心忐忑又期待,却又有另一股力量来压制期待,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过一会,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他说他到了。从左边路口闪出一个黑色的人影,向我走来。我知道就是他了。他穿一身黑色,连帽夹克有些单薄,戴着帽子,看不清脸。“走吧。”再无余话,他带着我向左边小路拐去。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条路我们俩以后要再走那么多次,我自己要独自走那么多次。
他走在右边路沿上,手插在口袋。我挨着他走,低着头,若即若离。夜里,路旁樟树下仿佛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芬芳,暧昧与尴尬四下弥漫。我始终相信第一眼,一击即中,无处遁形。或许因为那晚昏黄路灯下斑驳的树影,因为夜里漂浮着的带有甘甜气味的芳香因子,因为吸入口鼻的空气清泠爽朗,因为慢慢靠近的一个陌生男孩从衣袖触碰间传来隐约的温度,因为一高一低若近若远的两条影子游走在空无一人的校园里——爱情,就这么悄然发生了。从此,2018年的冬天在我的记忆中拥有了独特的味道,是能用嗅觉捕捉到的,与爱恋相关、与别离相关的味道。
他还没吃晚饭,点了外卖。到了宿舍,一进门,一只小橘猫踱步来蹭了蹭他,看到我,又迅速竄上了床,一双眼睛骨碌碌盯着我。“大屁股,过来!”他喊道。原来这只猫叫“大屁股”,我心里不觉发笑。他坐下吃外卖的空档,我四下打量——这是个典型的大学男生宿舍,但却比一般的要整洁些。靠阳台的两个床铺间栓着绳子,挂满了衣服袜子内衣裤。进门右手边就是他的床铺,桌子布置地很温馨,还有插花和香具等摆设。看得出,这是个很会生活的男孩子。后来,我知道了他会做饭、会拍照、会吃会玩,善于社交,也会写些字、画些画,甚至会读诗,玩文学,这也是当初吸引我的原因之一吧。
他吃完了饭,我在逗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说本来没打算见,是因为太仓促了,他明天就要回家。交谈中,彼此眼神交错。空调温度打得有点高,我脱下外套,空气渐渐胶着起来。他先凑了过来,轻轻一吻。试探、闪躲、迎合,不由自主,更强烈的回应。乍见相欢,酣畅而默契。
因为临近封校,他们宿舍连热水都停了。他只好用热水壶一壶一壶烧水,我们轮流去洗澡。那晚,我们俩挤在他窄窄的单人床上,侧身相拥。伸出手感觉到的只有彼此,我却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第二天一早,他要坐大巴回家。我送他到车站,默默前后走着,像一对相处了很久的情侣。天空飘起了细雨,但却丝毫也不觉得冷了。后来,不记得是分手前还是之后了,他说,如果那晚我让他留下,第二天他是不会走的。可是,没有如果。
那之后,是我无穷尽的思念和最大限度的卑微。
——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
——没有,我们保持纯洁的感情。
——什么是你所谓的纯洁的感情?
——友谊。哈哈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随你。
当他打出“哈哈哈哈”,我表面看似波澜不惊,甚至洒脱不羁时,心却如同被提着线的木偶。他说,他的心暂时空不出来,没有很早遇到我。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听《牵丝戏》。那根线就捏在他手里,他发来的一个字、一句话、一张图,都能让我上一秒大地春雷,下一秒万丈深渊。期望与失望交替往复,欣喜与沮丧波澜不绝。
从他走后,南京下起了一场十年不遇的大雪。因为在郊区,学校出奇的冷,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一周。学校的主干道上,雪水在白天被行人车辆一遍遍碾过,到了夜里凝结成冰层,第二天又被碾碎。因为路滑,我不敢再骑车。四组团虽然远也走着来回,和同学走在路上甚至要互相扶着,一不小心就会被滑倒。虽然放假了,图书馆的人也没有少。因为要用电脑查资料,我每天都游走在逸夫楼3层或者四层的教室,寻找最后一排靠近插座的绝佳位置。
除了查资料看书,一有空我们就在微信上聊天。他家在泰州,雪也下得纷纷扬扬。他换了头像,半蹲在雪地里,眉目模糊,但依然能看出青春和开朗。偶尔我们会打个电话聊天,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他是射手座,很会聊天,但是却滴水不露。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渴求却也怕得不到。两个人就像天平的两端,没有谁有勇气再往前一步。
想见他!每天都想,也没有多少心思在论文上了。雪,总是能引发浪漫的情愫,思绪萦绕,遥远而洪荒,想到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想到王子猷雪夜访戴,我亦念汝。于是我和他说,要去找他,在手机上反反复复地看南京到泰兴的车票。他则一直婉拒,说大雪路上不方便,等雪停了,就可以去找他。于是,就像小时候在冬天天天盼着下雪一样,我时时刻刻都在盼着雪停。
雪竟也渐渐停了。气温越发地低。我们宿舍楼水管被冻裂,水流到楼道里,一夜之间结了厚厚一层冰。楼梯口成了溜冰场,每次打水走过都要战战兢兢。和他说了,他也被逗得乐了。我说,雪停了,可以去找你了吧?他说,临近年底了,家里事情多,怕我去了顾不上我。我那时不明白,当一个人真的喜欢你,会想到一万种办法去找你;就如同一个人没那么喜欢你,也会想到一万种理由去搪塞你。
我还是决定先踏出那一步。电话里,我问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他默然。这时候我明白了低到尘埃里是什么滋味。他说,还是做“朋友”吧。我顿了顿,说,即便做“朋友”,那也只能有我这一个。他尴尬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原来低到尘埃里,心里还是要开出花儿来。
不久我也买了票回家。回了家,仿佛话题变得多了起来,每天我们都在聊天。腊月十七,晚上好像梦到了他,刚醒就发给他一句“梦里花落知多少”,他回“昨夜小楼又东风”;我回“为谁风露立中宵”,他回“几家欢喜几家愁”,就这么对起了歪诗。我说“昨夜星辰昨夜风”,他回“春风拂槛露华浓”;我说“身无彩凤双飞翼”,他回“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嗤嗤笑了,有一种得逞的快意。隔着屏幕,仿佛也能看到他在偷笑。恋爱最美妙的可能就是这个阶段,没有誓言的羁绊,没有关系的约束,有的只是倾吐思念,换一万种方法说我想你了。
过年的氛围忙碌却也幸福,我们好像商量好了,谁也没有再提确定关系的事。过了18年春节,我的本命年就要过了,本以为这一年就这么磕磕绊绊、有惊无险地过了,可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可能这是冥冥中早已注定,我挣脱不掉,也甘心受戮。
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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