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些事 老矮子 矮“大”（4）

矮“大”死了，死得悄无声息。

这时候学校正好放假，没有人知道他具体的死亡时间。是村人路过学校，朝他的窗口望了望，喊他不应，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校长打了殡仪馆的电话，派人把他的儿子喊了过来。

殡葬车把矮“大”装了进去，校长陪同他的儿子，一起到殡仪馆把矮“大”火化了。没有举行任何形式，没有通知任何人，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矮“大”生前留给我们的小册子中，就丧事一节，详细记录了风俗习惯，礼仪礼节等。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自己丧事的操办，若没有个儿子，与他小册子上记录的没有丁点关系。

儿子捧着他的骨灰，伤心不已，抽泣不断。由想到老子死了，还有我这个儿子来捧骨灰，他年若我死了，又有谁来为我捧着骨灰。

矮“大”这一生，始终生活在社会的边缘。

早年的文攻武斗中，像他这么有文化的笔杆子，是各帮派争取拉拢的对象。他倒好，谁都不得罪，谁叫谁用。是个没有立场的老油条。

八十年代后，老伴过世，父子俩光棍由于懒惰，吃不下苦，一批又一批人通过勤劳致富改变了面貌，而这父子俩，却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矮“大”虽然有文化，文笔好，能帮人写字，能帮人修谱，在乡村中有一定的名望，但那毕竟不是终生的衣饭碗。有人用上你的时候，你就是个人才，没人用你，你就什么都不是。

矮“大”走了，低微得尤如这世间的一粒尘埃。他年，当我们偶尔翻及他写的小册子，就会想起，噢！是有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