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褴褛,漆黑一片,众士兵手持兵器对峙着隐藏在夜幕里随时会发起攻击的影子,甲板在脚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是哪里?”彩雀环视着黑不见五指的四周,倚在狐身边问道。
狐声音平和地说:“影子之城。”
铁夫手握铁杵,瞪大的双眼迷乱在黑暗里,咽了口唾沫,右手抬在身前,边摸索着,边试图流动起炙热的铁水,释放出耀眼的铁焰。但是,铁水刚刚炙热到可以发光、能够流动的那一刻,下一刹那就凝固在了黑暗中,无声无息。
黑暗静默了一切,众人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中,以为只剩下自己同整个世界。不久,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一缕微弱的白光,瞬间把黑色的世界撕开了一个缺口。众人犹如水顺着地势往低处流一样,不约而同地朝光亮处涌动汇聚。
狐同彩雀走在后面,见是山岩上裂开了一道容得一人侧身而进的裂口。
沿着微光挤进裂口,洞穴里越走越宽,约莫行了一二百米,洞顶光斑婆娑,人影模糊,又约莫行了一二百米,洞穴越走越窄,恰似进入时的模样,只是出口越来越亮。
晨光似锦,微风如织,白鸥矫翼,露湿青皋,溪流蜿蜒踊腾,绿肥,红瘦,撩缠着山野的清甜。众人出了洞穴,铁夫令余下的三百多个士兵临溪整顿,众士兵或弛然而卧,或伏溪而饮,亦或践陂而望。
“将军,这边尽是熟透的瓜果!”斜坡上的士兵朝彼岸的铁夫和同伴喊道,众士兵听此,露出惊喜之色,陆续涉溪奔赴而去。
“心到底在哪里?”铁夫问狐。
“你妻子被囚困的是灵魂,不是心,”准备渡溪的狐回眸看着身后的铁夫笑靥道,“我把心还回去,那个女人就活了。”说罢,同彩雀盈盈笑着踩着溪石上青坡去了。
狐立在青坡上,放眼望去,见是无边无际的密林,密林深处屹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塔。狐笑着看了眼彩雀,彩雀微笑着化为鸟形朝七八里外的高塔飞去。
爬上青坡的铁夫看着进入密林的士兵,自语道:“这一切都过于正常。”
狐看着瓜果遍野的密林,声音平淡地说:“欲望总是蒙蔽众生之眼。”
铁夫带领着精神重振的士兵,同狐一起穿行在密林中的迤逦小路上,朝高塔进发。
林子纯粹是个林子,自然统治着一切的风吹草动,不见一丝禽兽的痕迹。行了百十米,周边的草木枝叶渐渐出现些许金色斑点。待越往里走,草木枝叶上的金色斑点越多,直到整株草整棵树都成了金色,金灿灿的树枝上结满了金色的蛋状果实。
狐立于林间微笑着看着一切,铁夫摘下肩头枝桠上的一颗果实,手上铁液涌动,说道:“是黄金。”
众士兵听此一阵哗然,片刻便个个一脸迷醉亢奋地腾空行军的包裹,悉数抢摘起林中的黄金果子。
铁夫欲去制止,身边的狐说:“海市充满了欲望,你应该担心你身上的斩妖石才是。”
铁夫看了看狐,立于原地,同四五十个谨慎畏惧的士卒一同看着林子里攀沿于树争先抢摘着数不尽的黄金果的同伴。
不多时,众士兵陆续塞满行装,面对再也拿不下的黄金心有不甘,却又只能恹恹而弃。
日近正午,铁夫一行耐着酷暑朝高塔行进,贪金者或扛或拖,艰难地随在后面。
不多时,一只黑色的鸟绕着铁夫脚底的影徘徊,铁夫刚握紧铁杵,那鸟径飞进铁夫的影子中不见了。有树在艳阳下瞬间化成人形,尖叫着又瞬间崩塌流动成金黄色的液体,树上的黄金蛋如烟般腾起全部展翅变成黑色的鸟朝高塔飞去。
铁夫喊道:“快跑进尖塔!”
铁夫话音刚落,身边更多的树尖叫着霎时间坍塌成液体,更多黑色的鸟朝高塔飞去。
狐看了看铁夫和惊慌失措的士兵,笑道:“高塔里见。”说罢,就化为一张人皮朝几里外的高塔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