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寒假,也是我大一第一个寒假,和我一起长大的外出打工两三年未回家的舅舅家表哥打电话和我母亲说在山西一个煤矿上上班,和他一起上班的有三十多个同事全是我们老家的老乡,由于饮食习惯不同,他很多同事水土不服,这就是传销骗人的理由(后话),用他们的话讲叫善意的谎言。
先骗我母亲过去
我表哥叫我母亲去他上班的地方开一个小店,卖我们老家(云南)的早餐,然后就各种吹:他们每个人月薪1万+,饮食不习惯找不到地方消费之类的。
当时我在南京一所一本学校上学,我们老家农村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父母在家务农供我上大学压力还是比较大。和亲戚商量后我母亲带着钱买了一张K开头的卧铺票从昆明经过50多个小时到了太原,最后又辗转到了榆次。
我寒假回到家,母亲刚好到山西,父母怕我反对没提前和我说。从艳阳高照的云南去到天寒地冻的山西,心里默默的心疼在云南这种天气都会长冻疮的母亲,更何况她还是第一次离开云南以外的地方,这次,还去了这么远。
到山西的第一天母亲给我打了个电话,之后一个星期左右,母亲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我打电话给表哥每次不是在外面就是还没下班,总之就是各种理由搪塞,还说我母亲手机坏了拿去修了,反正就是没让我和我母亲通上话。表哥就告诉我,刚开店,忙的事情比较多,有他在,一切都不用担心。
因为表哥从小和我母亲感情比较好,我们就没多想。
轮到我了
一个星期后,母亲终于给我打电话,声音有点激动,就和我说她在那边一切都好,等我开学了放假时候过去看她。
开学后的一个星期,母亲和我讲她生病了,叫我去看她。一听说母亲生病,我没多想当天就请了四天的假,买了一张当晚到徐州的火车票,从徐州转车到榆次。
窗外的霓虹不断在眼前划过,终于,窗外的世界被黑暗紧紧的笼罩,那种压抑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像病毒一样蔓延。整个车厢昏昏欲睡,没了嘈杂,我却异常清醒,因为担心母亲。
凌晨一点多的徐州,格外的冷,我背着一个单肩包,在10个小时的颠簸之后,终于到了榆次。
多年没见表哥,也不影响我们愉快的寒暄。他乡遇故知都是人生四大幸事之一,更何况站在我眼前的是我一起玩长大的表哥。
和他一起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憔悴的脸庞中,干涩的嘴角在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挤出几个字,「我们到处逛逛吧。」
「不了,我想去看我妈。」我用力地吸了一口烟。
「店在工地上,他们很忙,要下午才回来,这里离工地很远」和他同行的老表弱弱的说,似乎怕被我看穿一样。我似乎并没有问这么多,他说得多了,反而让人觉得是他提前备好的台词。
正在想呢,母亲打电话来了,说在忙,身体好多了,让我和表格他们在外面玩着,下班她就回来了。
「不逛了,外面这么冷,这到处灰蒙蒙的,也没什么好逛的,等下还有一场火箭和湖人的比赛呢,这场姚明复出,回去看比赛吧」我看着手机,时间也差不多了。
表哥舔了舔嘴角,「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他这么一说,突然想起自己一夜没吃东西了,就跟在他们身后,朝车站旁边的巷子走去。
终于到了
走了接近四条街,都没找到一家有米饭的,街上不是包子馒头就是各种拉面。
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后面我才知道,他们是怕言多必失。但我也打量了他俩一路。
月薪1万+,那个同行瘦小的男人从头到脚的穿着,没超过两百块钱,表哥的衣服还是在老家穿的,衣袖和衣领都已经翻白。而他俩抽的烟,都是3块钱一包的红旗渠。
「饿不住了,买些包子吃吧」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好的」表哥怔了怔。
包子已经拿在手上了,我看他俩没付钱的意思,我自己拿出了钱。
「忘带钱包了」表哥尴尬的挤出笑脸看着我。
我没说话。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俩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哥,要不打车吧,我看再走马上出城了,我走不动了。」我揉了揉前两天打球受伤的小腿。
「算了,出门在外不容易,省点钱吧,马上就到了。」表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就这样,我们从城里,一路走到郊外,最后来到一个叫王庄的地方。村里全是二层红砖房。左绕右拐,到了一个喷着鲜红色油漆的大门前。「到了」哥哥若有所思地和我说。
我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下午五点了。我跑马拉松都没跑这么远吧,我心里暗暗的想。
进入院子,上了二楼,二楼有一个客厅,客厅门口整齐的摆放着很多鞋子,男女鞋都有。偌大的客厅里,除了两摞小板凳和几个大盆,就只有一张折叠桌孤独的摆放在客厅正中间。客厅旁边有三个房间,房间由破旧的布帘子代替了门,帘子背后,是无尽空洞的黑,仿佛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心中一怵,我赶紧跟着他俩走进客厅。
随行那个那人赶紧拿出小板凳让我坐,我刚坐下,就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
外面陆陆续续进来了七八个人,看他们满头大汗的样子,似乎是刚下班。每一个都和我热情的打招呼,而且我听他们讲话的口音,的确和我是一个县城的人。
他们开始拉着我打牌,我也没有拒绝。法治社会,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有我哥在,而且都是老乡。
但我还是下意识的抱紧自己的单肩包。
打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已经下午八点多。我没心思再继续玩了,我站了起来,出门想给母亲打电话。
这时,四个男的突然站了起来,跟着我到了外面,似乎我的举动触碰到了他们脆弱的神经。一个个紧张的看着我。
我若无其事的拨通了电话,母亲和我说,今天太忙了,店了很多事情要做,叫我明天去找她,今天就和表哥一起将就一晚。
我心情沉重的挂了电话。
「开饭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笑眯眯的跑到门外朝我们几个吼了一声。那四个男的看了看我。我还是跟着他们进去了。
这时,客厅里刚才摞在一起的小板凳现在已经整整齐齐的分两排摆在了客厅中间,他们安排我坐在了第一个位置,也就是离折叠桌最近的那一个。
没过多久,客厅又进来一个人。
「牛哥!?」我抬起头,「这么多年没见,你也在这啊。」
他是我隔壁村一起上学的朋友,从小一起抓过鱼,一起掏过鸟蛋,还一起偷过隔壁村的芒果。
「好久不见」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然后说,吃饭啦。
其他人立马把两个大盆端到客厅中间的折叠桌上,两个盆不大,但是都是两个男的去端。就像手里捧着不着众生相的菩萨一样,眼神,动作,表情,都如此严肃庄重而又充满敬仰。折叠桌似乎年久失修的样子,咯吱咯吱想个不停。
这时我才看到,一个盆里装着米饭,另外一个盆里装着菜,只是菜黑乎乎的我也没看清是什么。
我正发呆呢,一个大碗放在了我的手上,「帅哥,今天的菜非常好吃,你多吃点哦」一个女孩子单纯的笑脸映入我的眼帘,她默默的看着我。
「好」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
噗,差点就把碗放掉在地上,茄子!!我从来不吃茄子!!还是这么难吃的茄子。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为了省钱炒菜放的油太少所以才会把菜炒成这种样子,我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吃不惯么?」坐在桌子中间位置的牛哥问我。说完立马狠狠的吃了一大口菜。
「牛哥,你以前这么挑食,这你也能下得了口?」我惊讶地看着他。
「嘿嘿,习惯了」他说着拿出了一包红旗渠,递了一根给我。
我默默的抽着烟,其他人开始轮流讲着过时且没有笑点的笑话,听的人却都在哈哈大笑。这时,给我盛饭的女孩子和我说,「帅哥,你讲一个呗。」
「好!」我用中指抬了抬眼镜。
头脑风暴之后,我就开始给他们讲管道的故事(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故事是大忌)
我发现他们开始变得面色凝重,我就随口换了一个荤段子,这时,大家才如释重负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无聊的翻看着NBA新闻,科比最后0.9秒绝杀火箭,正要点开,那个女孩子撒着娇跑过来,「帅哥,我们打牌呗,我很菜,你教教我,不然他们老欺负我。」
「不打了,想睡觉了,明天再玩吧。」我站了起来。
这时,我清楚的看到牛哥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人立马跑到外面,拿的拿毛巾,拿的拿漱口杯,牙膏,牙刷。我坐在小凳子上,两个人开始给我按摩(肩膀)。
「你们干什么?」我板着脸骂道。
两人怔怔的走开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端着洗脚水到我面前,准备给我脱鞋。
「大爷,你干嘛?」我吓的站了起来。
「我给你洗脚啊」大爷乐呵呵的看着我,看他的表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不不!」我激动的说。「我长这么大还没给我父母洗过脚,你给我洗脚,我受不起,还是我自己来吧。」
「没事的,小伙子,我们大家都这样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你习惯了就好」大爷边说边打开毛巾。
牛哥咳了两声,眼神闪躲的看着我,大爷立马不说话了。
习惯了就好?这都哪跟哪啊,我心里默默的紧张。
洗了脚,我哥带着我到了客厅旁的一个房间,打开帘子,一股浓烈的海鲜味扑面而来。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我捏着鼻子看着我哥。
「将就一晚,出门在外,挣钱不容易,能省则省吧。」表哥还是一样的话语。
虽然理由牵强,但也不好博人面子,我还是进去了。
这时,我才看到整个房间铺满了榻榻米,上面铺着五颜六色的床单,还有一堆摆放整齐但黑漆漆的枕头和叠成豆腐块的被子。
躺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来了。他们才和我说,旁边那一间是女孩子睡的。一夜无眠。鼾声放屁声磨牙声不绝于耳。
早上起来,还是一样的端茶倒水,而且每个人都会笑眯眯的跟我说早上好。给我递东西都会跟我90度鞠躬。
「领导早上好!」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东西,全部朝客厅旁的第三个房间鞠躬行注目礼。
我转头望去,牛哥眼神朦胧打着哈欠走出来。
「看什么,没见过领导啊,来这里好好干,多大的官你都可以当」牛哥看我惊讶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
套路开始
洗漱完毕,我提议去看母亲。
这时,昨天那个瘦小男人走过来。帅哥,我有个朋友今天过生日,要搞一个聚会,我们一起去玩玩吧,他边说边拿出手机。「我们马上就到,别催了。」
「你看,他们都催了。」虽然我看到他的手机屏幕始终没亮过,但也不好说破。
我看了看手机,八点整。「大早上的搞什么聚会啊,过生日不都晚上聚餐么?我抬了抬眼角看着他。」
「去吧,等下我们也过去」牛哥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
「好吧,不过我最多待一个小时,等下还要去看我妈。」我站了起来。
「可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她。」牛哥说完,就进了客厅。
在村里的小巷绕了大概七八分钟,还是同样喷红色油漆的大铁门,进去之后,还是一样的二楼客厅和一样的两排小凳子和一张破旧的折叠桌。十多张陌生的面孔腰板挺直的坐在凳子上,中间桌子前坐着一个美女。
「帅哥过来坐,看到我进来!」中间那个美女立马站起来招呼我坐她身边。
「听说你昨天到这里的,从南京过来不怎么远,不过坐车还是挺辛苦的。」还是一样的笑脸,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似乎都在等待我开口说话,那眼神像生怕完不成作业被老师批评责骂的小孩。
「还好,来看我妈,没有距离这种说法,更别说辛苦了」我面带苦笑。
「听说你在上大二,还是一本,不错嘛,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马,你呢?」美女站了起来还伸出了纤细的手。
我也站了起来,「我姓李,多的就不用介绍了,看这样子,你应该把我的底摸清了吧?」我不屑的看着她。
「别这么说,你看这屋子的人都是老乡,不要拘谨,今天叫你来,是想教你了解一个行业」美女脸上依然堆满了笑。
「传销还用了解么?」我拿出了烟。似乎这种傲慢无礼的举动才能掩饰住我内心的惶恐和紧张。这样的场景在学校睡在我下铺的兄弟的嘴里,我已经听过无数遍,我也已经在心里临摹过很多遍了。
「很多时候,眼看为虚,希望你能静下心来了解一下,不然你可能会后悔的。」美女自信地看着我。
「那好,我问你,你们入会费是多少,我需要多少下线可以像你一样坐在中间这个小凳子上?」我虽然紧张,但是看着坐在旁边老大爷炯炯有神的眼睛,我放下了戒心,我相信人的眼睛不会骗人。
「好吧,你这么直接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入会费3800一个人,其实也就是每人有一套价值3800的化妆品,每人发展两条下线。你下面的人只要发展下线你就有提成,刚进来你是D级别,当你的下线有15人你就会晋升C级别,当你的下线有50人你就可以晋升B级别。按照几何倍增来计算,当你到达B级别,一年后,你的下线将不会低于500人,那时,你就可以荣归故里,因为你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好,别说了。我听不下去了。我就问一个最重要的东西。我交了3800我能拿到我的产品么?」
「刚进来就和大家一样,是D级别,是奋斗阶段,也就是吃苦阶段,当你做到B级别你成功的时候就会给你,不然现在给大家也是浪费,你说对吧?」美女依然自信满满。
「我现在C级别,不过我离B级别很近了,你再犹豫估计后面你后悔了加入进来你都看不到我了。我知道你了解过直销也参加过他们的培训,但是他们只是表面光鲜。我们吃苦阶段不会像他们一样花钱买这么多产品,最后都没我们有钱。而且我们从D到B奋斗一般不超过五年,而外面的直销公司搞不好做个十几年还是普通业务员。
好!」她继续说道,下面的人开始鼓掌起哄叫好。
「呵呵,多的我就不说了,我了解过直销,模式和你们这个差不多,但是人家满大街都是门店,开会都是在酒店多功能厅或者大会堂。我相信这个世界,只有蝇营狗苟的勾当才会像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而只有合法的东西才有底气拿出来接受烈日的灼烧。」我越说越激动。
「帅哥别生气,我们这个行业里大学生很多,老师,医生,各行各业的人很多,就算我们再笨,这些社会精英都选择了,人家不笨吧,其实我们只要傻傻地坚持,重复的事情简单做就好了,你说呢?」美女脸色开始有点难看。
「我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就不说了,你们怎么谋划我的你们比我还清楚,我觉得不管任何行业都是双向选择,而我的选择,就是这个行业不适合我,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回学校好好读书。我拼命学习从大山里考出来不容易,你们也体谅一下。在你们眼里,可能大学生什么都不是,但是请允许我在你们鄙视的空间里也有自己选择的余地。」说完我站了起来。
这时,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孩拉着母亲的手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快步走过去,「放开你的手,妈,我们走。」我一把推开那个男孩。
「我不走,你就不能静下心来好好了解两天吗?」我生平第一次看到母亲流泪。「你学习能力强,这个行业很快你就能了解清楚了。」母亲话语间带着丝丝恳求。
「 这些都是骗人的,妈,我长大了,有自己的辨别能力。听说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去踩这种坑。」我心情复杂的看着母亲。
「你的大学不用上了,回去退学过来做这个行业吧,这个行业做好了,赚到钱以后做什么你都有资本,回去上学,毕业后你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最后还是和别人一样打工。如果你不来做,我怕你以后后悔了来怪我。」此刻,母亲如此的振振有词让我感到害怕。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考这个大学受了多少苦你最清楚。从小,别人学习我也在学习,别人玩耍我在学习,别人睡觉了我还在学习。和我一起长大的十多个发小,现在除了我都在家种地了。我不能半途而废,对于在场这些人,他们不能体会,难道你也不能体会我的感受吗?你宁愿相信别人说的也不愿意相信我,一定要让我梦碎于此么?」我强忍着眼泪,拉着母亲就往外走。
「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母亲挣开我的手。
「这种生活条件,就算最后成功了,身体也废掉了,何必呢?我几乎要绝望了。妈,你跟我回南京吧,去那边休息一段时间我再送你回云南。」
「要我回去也可以,你回去退学,然后过来,加入这个行业并留在这里我立马就回去。」母亲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
我正要开口,我哥过来了。「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一点耐心没有,我看你这大学白上了,竟然和你妈说出这样的话。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今天要是离开我们就断绝兄弟关系。」
「好啊,我们现在就割袍断义,断绝兄弟关系。我的确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还要靠父母养我,不像你多出息啊,能自力更生,而且马上就要成百万富翁了。我祝福你,希望你赚到很多钱,将来回家买了豪车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把路上的污水溅起来然后最大的那个水花一定要溅到我的脸上。」那一刻,我的情绪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所有的委屈和郁闷瞬间像山洪一样倾泻而出。
「好,这是你说的,将来你不要怪我。」那种义愤填膺的口气让表哥面部扭曲。
「你知道我的软肋就是我父母,你这样对我,我会记你一辈子。但是只要现在你让我妈和我一起走,我可以和你不计前嫌。今后你回家发达了,我不会后悔也不会需要你任何帮助。如果你落魄了,你放心,我家里永远给你留一口热饭吃。」我终于还是没忍不住,眼泪不争气的模糊了眼睛。
「你自己选择吧,我们不逼你」母亲淡淡的说道,面色也平静了许多。但我知道,她是强忍着眼泪跟我说气话。
「我需要冷静一下,我走了,妈,你照顾好自己!你过来!我一把把表哥拉到旁边,拎起他的衣领。我回学校了,这段时间要是我妈有个三长两短,你放心,这辈子我追到天涯海角都会去弄死你!」
表哥无语。
我拿起包,头也没有回的朝火车站走去!(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