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日日夜夜(十)哀大莫过于心死

2019年2月6日晴星期二


    大年初二,老公和我一起去医院给妈妈拜年。路上我在想,妈妈今天也许会说话了。进到病房后,我喊着妈妈,妈妈睁开眼睛一直看着我,我问妈妈我是谁?妈妈吃力的动了动嘴唇,从口型判断像是发“Z”字,还是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只能用点头和摇头与我交流。

然后我对妈妈说:“我喊你,你就答应一声”。妈妈点了点头。然后我喊了一声“妈妈”,妈妈吃力的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哎”,我欣喜地拿出手机,让妈妈配合我再试一次,成功地拍下了妈妈回应我的视频,我期待着妈妈会恢复语言。妈妈的意识十分清晰,护士让妈妈咳一下痰,妈妈很配合地咳了几下,虽然没有咳出什么东西,医生说咳松一下也是好的。离开时医生谈话埋下了一个不好的伏笔,说妈妈的血项指标又出现了反跳,但又说可能是实验的误差,但愿是误差吧。

    难得一见的太阳,温度也升至到20°C,我和先生开车准备去橘子洲头,湘江大桥人多拥挤,车子根本开不进去,意外地发现橘子洲头对面的一片滩头,从河西看河东,对面的摩天大厦映照在宽长的湘江,心情变得豁然开朗了。

     和婆婆说好去她家吃晚饭,突然接到妹妹电话,说医院通知,妈妈的情况突然变化了,呼吸急促,血项指标又升上来了,通知家属过去。我明白救妈妈的最后一根稻草都没用了,早上看到妈妈的样子,就是妈妈留给我最后最好的状态了。哀大莫过于心死,我端着饭碗一边流泪,强忍着咽下了几口,匆匆赶到医院。

     弟妹们都赶到了医院,医生把情况的严重性和我们复述了一遍,告诉我们妈妈的病情已经无法逆转,随时可以停止生命,他让我们给出对救助的意见,一是否重复前面救助,二当心跳停止时我们是否再进行强制的抢救。我们一致意见,可能还是我的意见为主,只要妈妈还有一口气,我们就要救,这样我感觉妈妈还和我在一起。第二条,当生命停止时,我们不再给妈妈增加身体的痛苦,进行电击,切器官等等强制的抢救,让她走时安安静静。我和弟妹在一份同意书签上自己名字,最后见了一下妈妈,妈妈当时带着一个无创的呼吸机面罩,呼吸很吃力。相比插管更显得痛苦。所以我们同意给她插管,用镇静剂。

    回到家中,我很乏,把手机调制到24小时开机状态,早早的躺在床上,熬到眼睛睁不开,熄灯准备睡觉,此时已是午夜2点。谁知脑子里又开始放映妈妈的电影,一步一步往前面想“如果不这样,又会怎样?”这些不可能再发生,毫无意义的事,会心存后悔;一转念又会到妈妈离去的悲伤情节,翻来覆去,全身瘙痒,根本无法入睡。只好全副武装,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暖炉,对着电脑开始补写今天发生的事,不时地闪过妈妈生还的希望,心情算是平和了一些。天已渐亮,今夜无眠,妈妈可能已经无意识了,难以割舍女儿的不舍地痛苦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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