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标题
这一回的主角是王熙凤,回目前半句讲了大背景,贾敬寿辰,荣国府王熙凤等人受邀到宁国府去参加寿宴,席间王熙凤又去看了秦可卿;后半句讲了王熙凤在看完秦可卿回席的路上碰到了色鬼贾瑞,进而引发的王熙凤和贾瑞的一段故事,一直延伸到下一回。
贾敬寿宴之排场
上回说了马上就是贾敬寿辰,宁国府要为之大操大办一番。这回开头便到了贾敬寿辰,“贾珍先将上等可吃的东西,稀奇些的果品,装了十六大捧盒,着贾蓉带领家下人等与贾敬送去”。不过就是形式主义,贾敬一个人又能吃多少呢,十六大捧的吃食,感觉够刘姥姥一家吃上一个多月了。尽管连贾敬本人也不喜欢这些形式,但是也还是要走。
主角贾敬不亲自来参加自己的寿宴,其他客人倒是来了许多,首先到的是贾琏贾蔷,上来就问“有什么顽意儿没有”,纨绔子弟的恶习;还有荣国府的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宝玉。
这里有一个点需要注意,贾敬寿宴贾母没有来。按辈分来说,贾母是贾敬的长辈,贾敬寿辰贾母可以不来,贾珍尤氏也解释了,“但是这个时候,天气正凉爽,满园的菊花又盛开,请老祖宗过来散散闷,看着众儿孙热闹热闹,是这个意思。谁知老祖宗又不肯赏脸”。
这时王夫人还没说话,王熙凤便接话了,“老太太昨日还说要来着呢,因为晚上看着宝兄弟他们吃桃儿,老人家又嘴馋,吃了有大半个,五更天的时候就一连起来了两次,今日早晨略觉身子倦些。因叫我回大爷,今日断不能来了,说有好吃的要几样,还要很烂的”,不管事实是否如此,单单看王熙凤说这个话,就感觉和真的一般,生动的就好像亲眼看到贾母淘气嘴馋的吃桃,又叮嘱王熙凤带回点好吃的来一样。
这话让贾珍尤氏听了甚是放心,不是贾母不想来,而是客观因素导致她来不了。有红学爱好者说这里贾母没有去其实是因为贾母得知秦可卿和贾珍的丑事了,对秦可卿甚是厌恶,不想去宁国府。但是这回末尾处却写了贾母差王熙凤去看秦可卿,还让她好生养着,所以我觉得这里并不是贾母主观上不想去。
贾母爱热闹,一般宁国府请着去的宴席,贾母都会参加。那么贾母没去的原因是不是和王熙凤说的那样呢?可能还真没准。
荣国府的女眷先来了,贾赦贾政等老爷们随后也来了,另外还有“南安郡王、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四家王爷,并镇国公牛府等六家,忠靖侯史府等八家,都差人持了名帖送寿礼来”。由此可见,贾家背后的势力还是很硬的。
宁国府办这么大一寿宴,秦可卿作为孙儿媳妇理应到场的,没来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秦可卿病了。王夫人先张口问的,尤氏简单介绍了一下秦可卿的情况,王夫人的嫂子邢夫人说了四个字,“别是喜罢”。这里突出邢夫人说的话的字数,是因为接下来王夫人提议吃了饭再去园子里看戏时,邢夫人又说了两个字,“很好”。
这回邢夫人出场一共就说了这五个字,邢夫人作为贾母的大儿媳妇,王夫人的嫂子,王熙凤的婆婆,理应是做事有派头、说话有分量的。只可以邢夫人为人懦弱,也没什么主意,又没什么子嗣,娘家更没什么背景,于是便没有王夫人的气势,基本上就是跟着答应的份。
作为秦可卿的闺蜜,王熙凤也说,“我说他不是十分支持不住,今日这样的日子,再也不肯不扎挣着上来”。而且听尤氏介绍完秦可卿的近况后,“眼圈儿红了半天,半日方说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王熙凤很少有这种动情的时候,虽说她是个势利眼铁石心肠,但我还是感觉她对秦可卿至少是真心的,像对闺蜜男朋友一般和贾蓉说话,“蓉哥儿,你且站住。你媳妇今日到底是怎么着”,接下来去看秦可卿时,尤氏左一遍右一遍的差人去叫王熙凤,王熙凤还是和秦可卿有说不完的话。而后王熙凤也是时常去宁国府看完秦可卿,可见王熙凤和秦可卿的闺蜜之情至深。
王熙凤虽为秦可卿身体抱恙一事心伤,但仍不忘活跃气氛。当贾敬寿辰贾敬本人不在,王夫人说,“我们来原为给大老爷拜寿,这不竟是我们来过生日来了么”,挺尴尬的,不过凤姐专门破解尴尬三十年,“大老爷原是好养静的,已经修炼成了,也算得是神仙了。太太们这么一说,这就叫作‘心到神知’了”,这话说的让谁听了都很舒服,可叹凤姐的伶牙俐齿聪敏思维。
虽贾敬不在,礼数仍还在,“老爷的领谢的名帖都交给各来人了,各来人也都照旧例赏了,众来人都让吃了饭才去了”,一切井井有条。
凤姐可卿知心话
吃过饭该去园子里看戏了,这时王熙凤提出去看看秦可卿,宝玉也要跟着去看看,于是凤姐带着宝玉便去了秦可卿的住处。接下来凤姐的举止真是包含对秦可卿这个好闺蜜的关切之情,“进了房门,悄悄的走到里间房门口,秦氏见了,就要站起来,凤姐儿说:“快别起来,看起猛了头晕。”于是凤姐儿就紧走了两步,拉住秦氏的手,说道:“我的奶奶!怎么几日不见,就瘦的这么着了!”于是就坐在秦氏坐的褥子上”。
凤姐悄悄走进去怕吵到秦可卿,秦可卿起身时凤姐让她别起来,于是快走了两步,然后又很熟络的坐在了秦可卿的褥子上。大概也只有很亲近的人才会有如此亲近的举动吧,而凤姐亲近的人,唯秦可卿也。
秦可卿这时说,“这都是我没福。这样人家,公公婆婆当自己的女孩儿似的待。婶娘的侄儿虽说年轻,却也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红过脸儿。就是一家子的长辈同辈之中,除了婶子倒不用说了,别人也从无不疼我的,也无不和我好的”,从秦可卿的表述里看,确实宁府上下都对她很好,嫁到这样的家庭来,确实是秦可卿的服气福气,可惜她现在又生了这样的病,“把我那要强的心一分也没了。公婆跟前未得孝顺一天,就是婶娘这样疼我,我就有十分孝顺的心,如今也不能够了”,秦可卿是善良懂事的,有孝顺的心却没有健康的身体去孝顺了,再要强也没办法了。
这时的宝玉在做什么呢?第五回时写道宝玉在秦可卿的卧房睡了个午觉,梦里和秦可卿云雨情。这里宝玉又看到了“《海棠春睡图》并那秦太虚写的“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的对联,不觉想起在这里睡晌觉梦到“太虚幻境”的事来”。
秦可卿和宝玉是没有真实的云雨情关系的,但这里却又写宝玉跟着凤姐再次来到秦可卿卧房,再次想起太虚幻境,不晓得是不是曹雪芹在提醒读者:虽秦可卿如此说辞,但实际她是如她说的那般,还是隐藏了她风流放荡一面的本性,提醒读者三思。
宝玉在这里出场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哭。凤姐是看不惯的,“宝兄弟,你忒婆婆妈妈的了。他病人不过是这么说,那里就到得这个田地了?况且能多大年纪的人,略病一病儿就这么想那么想的,这不是自己倒给自己添病了么”,凤姐说的不无道理,怎么病人说两句,来探望的就跟着哭了,于是凤姐就让宝玉先过去吧,“宝兄弟,太太叫你快过去呢。你别在这里只管这么着,倒招的媳妇也心里不好。太太那里又惦着你”,心里不想因宝玉而招惹秦可卿更难受,于是拿王夫人出来说话,聪明如凤姐。
凤姐又和秦可卿“低低的说了许多衷肠话儿,尤氏打发人请了两三遍”之后,才起身准备走,恋恋不舍之情可见一斑,本回(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