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很伟大

没有奔跑、没有吵闹、也没有热闹,所有人随意而又不受控制的被限制着,像一场生命的马拉松赛跑。旋转轮椅时的清奇和用力、咀嚼时的奋力和抗拒、言语时的模糊不清和焦躁抑郁、凝望远方时的疲倦和平静…都刻着深深的痛苦。

他们依然穿戴得体,所有对活着的尊严、感动和信念,都写在他们脸上。

视线凝固在这群平均年龄80岁左右的老人身上,任身边的人悄悄来来往往,当听到1930年这个时间点时还是心里被惊到。一直都知道80岁的概念,一直都知道1930年世界上发生着哪些变故,但是一直都知道那是历史,是遥不可及的,是无法触摸的。可是,突然你发现身边站着坐着的都是这些曾活过你思维意识里的一个历史时代的人的时候,那种遥远感突然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是疏远还是亲近、是隔阂还是认可、是历史加速了还是我退回了时光里,我们都一样活在今天。

家人的看望、老友的探访、护工的照顾、以及相互间的嘘寒问暖,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位爷爷手脚颤抖口水直流,无法言语,但听闻他曾经是个很厉害的人,帮助过许多人。但来回望他的人寥寥无几。其实看他那清瘦的脸孔是依然还有从前的刚正之气存在的,瘦削的肩膀也标榜着一种傲然,带着独特的倔强。年轻时奋力而活过的青春,在今天成为影子,谁能预估岁月后来的安排?和内心千差万别的失落?

我们都不曾和命运有约,只能低头向前走。

没有忍住眼泪呼啦啦啦地直流,他看得心酸却无法言语,我知道他如果可以开口一定会安慰我,他的眼神告诉了我。

而那边不断抹着眼泪的奶奶,哭起来像个沧桑了多年的孩子。护工反复询问她为什么哭,她都只是呆看着面前坐着的另一位爷爷不说话。原来她把他误以为他的老伴了,她又陷入了思维混乱的时期。那眼泪停在她眼角,或许记忆正在脑海穿越,能让一个人不分年龄不分场合的永远动容永远热泪盈眶的,唯爱情占据最多成分了吧。

即使多年后这爱情在守护中和亲情调和,依然阻挡不了所爱之人内心的悸动。那位只要老伴在身边就不停吵嚷做出各种要求的爷爷,换来的都依然是耐心的回应。要喝水还是要吃饭还是只是单纯地撒个娇…都被允许。这世间所有的恩情,在这简单的画面里反复上演,生活好像换了一种美好的方式才刚刚开始而已。

我已经旁观不起,这里似乎有着最好的爱情。

透过窗外看阳光明媚,生命像没有矫情过自然滑动。脑海中闪过所有目睹过的画面,最终都导向一种坚强。对生命和岁月的敬畏,从来就不多也不少,只是在今天被复活。以后的日子,要好好活下去,健康、快乐、平安。每个人都要。

看过生老病死,只是还没有看惯。低下头,又早已泪流满面。

真的,活着,就已经很伟大了。

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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