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于人来人往
胸牌上排满了淡绿色的苔
把姓名挡住
风声扫不走安静的尘埃
眷恋是刹那间发生的迹象
我在沿途乞讨
亦步亦趋的昨天
荒涩,凄美
——海之晨
我躲在一堆废弃的木板下,蜷缩一团,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豆粒大的雨珠打在木板上。
”咚咚,咚咚“。
那声音很吵,我不想听。我把耳朵贴在头上,将头塞的更紧。
这雨真糟,总让猫想起以前的事。
几年前,我还是一只小奶猫,我有一个向阳的温暖小屋,还有一位专属的铲屎官。
每天中午,她躺在躺椅上,我趴在她怀里,阳光温柔得让我舍不得睁开眼睛。
她会轻轻地顺着我花色的毛,让我舒服的打着呼噜。
她还会习惯性的拿起一本老旧的书,翻开固定的那页,目光含笑地取出一张黑白的照片,用拇指温柔地擦拭。
我会幽怨的看着她,她就用食指轻轻勾着我的下巴,面容平静安详。有时她会扔出毛线球陪我,可我讨厌毛线球,他们老是喜欢把我裹起来。
我们就这样平静地生活着,
直到那天……
白色的救护车呜呜地叫着,闪着红色的光,将她吞进了肚子,我去追,可车子跑得飞快,我只得沿着它拖着地的轮印,亦步亦趋。
夜晚,我终于找到了那辆车,我疯狂地抓着它坚硬的外壳,意料之中,它一动不动,直到我听见女孩的哭声,我认得那声音!是她的小外孙女,我知道的!
我疯似的沿着声音跑去,利用小小的身体钻过窗子,到了一个满是铁架子的房间。这儿安静的可怕,她的气味被浓浓的酒精味掩盖。我跳到床上,挪到她的身旁。
我用前掌推着她苍老的脸。
“嘿,快起来,我来救你回家了,今天阳光很好,我允许你抱着我午睡。”
她对我的话无动于衷,她竟然无动于衷!
“好吧,你就算把毛线球扔给我我也会很开心的,好了,我们回家吧。”
我乖巧地在她身边打滚,用鼻尖触着她的身体,用头蹭着她的手心,用身体包住她冰冷的手掌……
渐渐的,疲惫袭卷而来,我睡着了,在她的身边,我梦到她向我告别。
“不,你回来,回来!”
我感觉到身体被人提起,猛然惊醒,穿着白衣服的人将我重重摔倒地上,我双眼一黑,不省猫事。
雨水打湿了我的身体,略微恢复意识的我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前走。我的体温低的可怕,所以说我讨厌雨嘛。
我甩了甩身上的水,雨停了,我向教堂走去。她总是喜欢去那个严肃的地方,如果她要离开,也会去那里看一看的吧。
我这样想着,开心地加快了脚步。我要留下她,那个狠心的女人,居然想离开我。
我在教堂的角落,等着她出现。
一天,两天,三天。如果她过来,我一定要惩罚她!
不,只要她来就好,来了就好。我一定乖乖地蹭她的裤脚,她抱我我也不会躲闪,只要她来就好……
那是哪一天呢?她的女儿穿着正装,手拿着一株白色的玫瑰,低着头小声抽泣,神甫念着悼词。
我就远远地望着,望着她变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穿着碎花裙,从一扇金色的门里缓缓走出,那个跟在她后面的男人,和照片里一个模样。
她过来向我招手,我下意识地去抱她的裤脚,却扑了个空。我停在原地,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她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我曾经回到我们的房子,那儿现在一家三口,生活的幸福快乐。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那个会给我鱼米饭的老人,可我知道,我忘不掉。
我把刻着我名字的铜牌留在了那间小屋,向门外的无限阳光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随着身体渐渐长大,我学会了隐藏自己捕捉麻雀和野鼠;我明白谁会给我新鲜的食物,而谁又会给我一砖头;我流浪着,渴望着……
可我又在渴望什么呢?是带着阳光味道的毛线球,还是香喷喷的鱼米饭?又或是,一个让我愿意为她而活的人?
雨停了,太阳露出了久违的笑脸,我蹲在木板上舔着毛发,期待夜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