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与现实并无一线之隔,它是人类对世界最初的构想与认知

关于神话,茅盾先生曾说:“神话是一种流行于上古时代的民间故事,所叙述的是超乎人类能力以上的神的行事,虽然荒唐无稽,可是古代人民互相传颂,却确信以为是真的”。可以看出,神话是伴随漫长的人类历史不断创造发展出来的,其内容丰富多彩,充满了神秘感和历史文化感。


神话是先民们最初的构想,是他们对自己以外的世界最朴素的解释,神话以故事的形式表现了他们对自然现象、社会、宇宙万物、未知世界的认知、理解和探索。虽然不同的民族、国家创造的神话在表现形式上有一定的差异,但总结起来,神话讲述的内容无外乎关于创世、始祖、洪水、战神、发明创造……古今中外,概莫能是。


《神话之城》是一本充满新意的神话学著作,它通过全新的视角,重新讲述了希腊神话、罗马神话、北欧神话、凯尔特神话、赫梯神话、玛雅神话、印加神话等全球各地的神话,结合对这些神话产生的20座城市介绍,让人不得不感慨从环地中海到北欧,从南美丛林到澳洲小岛,人类的想象力无处不在,人类的想象力又如此神似。


神话的创造:人与自然


神话创造的过程,是人们认识周围环境、认识世界、发现自然与自我的过程,同时也是人们探索未知的过程。先民们受限于当时的认知水平和科学技术,对很多自然现象都不能做出科学的解释,又没有办法解决一些自然灾害,于是他们以神话的形式幻想故事,解释事物,在很多神话中万物皆有神灵照拂,同时惹怒神灵会让神灵收回照拂,降罪于人间。


人类一直喜欢逐水草而居,一般水域发达的地区,文明也相对比较发达,随之而来的洪水问题,困扰着世世代代的人们。关于洪水的神话故事,在世界各地普遍存在,反映了人们对自然的戒惧和敬畏。


从人们最熟悉的《圣经·创世纪》中诺亚方舟的故事,到中国上古时候女娲补天的传说,再到玛雅人关于生活纪元的神话,无一不跟洪水有关。玛雅人相信自己生活在第四纪元,而之前存在过的三个纪元,最终都是被大洪水所毁灭。


无独有偶,在整个古代近东的神话中,海洋都被视作可怕的敌对力量,常被拟人化为一条蛇或龙。河流也被认为是一种力量,虽然对人类有用,但如未经驯服,就会对人类造成极大破坏。


除了洪水外,神话故事中还有许多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体现,在自然环境恶劣的地区尤其如此。整个北极地区普遍有一种观念,“人”与“大自然”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界限可言,驾驭大自然无异于痴人说梦,因为其他生灵在生存方面往往更有优势。


马克思说:“任何神话都是用想象和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因而,随着这些自然力之实际上被支配,神话也就消失了”。神话故事虽然是想象的产物,但它的产生是基于先民对现实的观察和理解,因此作者说:“传说与现实,并无一线之隔”。


神话是对未知世界的理解、想象与向往


《星际迷航》里柯克船长说:“人类总是会思考超越已知疆域,探索世界的起源,深入未知的天涯海角。”人类的天性就是如此,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憧憬。而神话,就是先民们对未知世界的理解、想象与向往。


“他方世界”是古代印欧人中普遍存在的一个概念,通常指凡人世界之下的冥界或世界尽头的超自然国度,人类的精神或肉身可通过一条轴线——往往是一颗大树、一条河流或一座山脉,在诸多世界间旅行。


这种“他方世界”就是先民们对未知世界的想象,他们想象中的未知世界是一系列奇异的岛屿,一个岛上生活中巨大蚂蚁;一个岛上有一种奇怪的“旋转的野兽”;一个岛上有一种类似马的会攻击人的怪兽……这些故事与中国先秦古籍《山海经》中的有些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妙,故事中的其他世界有奇异风貌、奇怪事物、神怪畏兽等。


正因为人类对未知充满了追求与向往,才使人类有了追逐未来的勇气,创造出了更加美好的生活。


神话的规训与惩罚


《人类简史》的作者尤瓦尔·赫拉利认为:“所有我们可以称为‘不自然’的人类行为,都是由于人类的文化规则,而不是由于其生物性。”《人类简史》中的一个重要观点是,人类社会是构建于虚构的故事之上,整个人类社会发展的前提是讲故事的能力。


比如你对一只猩猩说:“把你手里的香蕉给我,因为这个善举,死后你将进入猩猩天堂,那里有取之不尽的香蕉。” 猩猩肯定不会理你,但是人类会。


因此,可以说,神话有着重要的规训和惩罚功能。类似“如果你不照着这样做,你就会受到惩罚”之类的故事,在众多神话中屡见不鲜。


我们熟知的《圣经》中亚当和夏娃的故事,就是这类故事的典型。亚当和夏娃不听上帝的教诲,在蛇花言巧语的引诱下,偷食了禁果。于是亚当、夏娃及那条蛇各领其罚。上帝罚亚当一辈子务农,春种秋收,要用自己的血汗来浇灌生他养他的大地才可免受饥饿之苦。上帝罚夏娃要饱受生育之苦。至于那条蛇,则砍掉其四条腿,一辈子要用肚皮走路,以泥土为食,而且还要终生与女人为敌,见到女子即咬其脚后跟,此后女子便开始怕蛇,而男人们则见蛇就打其七寸。


《神话之城》中描述的凯尔特神话中也有类似的故事,勇士奥伊欣离开家乡在“他方世界”度过了三个世纪,始终没有变老的迹象,他思乡心切,执意要回去看看,仙女尼娅芙将白马给他,并警告他到家不要下马,因为一旦他的脚接触地面,他将变得衰老和枯萎。然而回到家中的奥伊欣忘记了警告,在下马的瞬间,成了一个干瘪的老头。


也许,先民们就是通过这样一个个发人警醒的神话故事,来规训和惩罚人类。


神话只是历史在时间之海的扭曲投影。德尔斐因阿波罗神庙的财富而不断遭受战争的摧残和无情的掠夺,德尔斐所有的财富都没有保留到今天,幸而留下了对后人而言依然有价值的精神遗产,那就是刻在阿波罗神庙墙上那两句由神话中的“七贤”一起写下的箴言:“认识你自己、凡事勿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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