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26、读书笔记day05

        马号今天晚上开会。原来的主要内容是批评王升，但是临时不得不改变一下，因为王全把王升打了。

        我到这个农业科学研究院所没几天，就听说了王全这个名字。

        听别人介绍，他叫王全，又叫瞎王全，又叫偢六。叫他什么都行，他都答应。

        他并不瞎。只是有非常严重的沙眼，已经到了睫毛内倒的地步。

        这地方管缺心眼叫“偢”，读作“俏”。王全行六，据说有点缺心眼，故名“偢六”。说是你到他的家乡去，打听王全，也许有人不知道，若说是偢六，就谁都知道的。

        王全是个老光棍，已经四十六了，有许多地方还跟个孩子似的。也许因为如此，大家都说他偢。

        我问过他为什么不当饲养员了，他不说，说了些别的话，片片段段，当中又似乎不大连得起来。

        他说，每回评先进工作者，红旗手，光凭嘴，净评会说的，评那会做在人面前的。他就是看不惯这号人！

        他说，喂牲口是件操心的事。

        他说，咱们农科所的牲口，走出去，不管是哪里，人们都得说：“还是人家农科所的牲口！”毛色发亮，屁股蛋蛋都是圆的。你当这是简单的事哩。

        他说的最激动的是关于黑豆。

        他越说越气愤，简直想要打人的样子。是不是他不当饲养员，主要的原因就是不种黑豆？看他那认真，执着的精神，好像就是的。

        王全一定照过镜子，很为自己的面容改变而惊奇，所以觉得不好意思。不等人问，他就先回答了：

        “敢是，可爽快多了，啥都看得见，这是一双眼睛了。”

        他又说他这眼不是大夫给他治的，是刘所长给他治的，共产党给他治的。逢人就说。

        拆了纱布，他眼球还有点发浑，刘所长叫他再休息两天，暂时不要出车。就在这两天里，发生了这么一场事，他把王升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