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

    她是一个厚情薄泪的女人,天生骨子里有着情与怨交错的傲骨,直到有人离开了她的世界。

  天光照到了眼泪,像壳上镶了珍珠的蜗牛,从脸颊上流过时游出了银光闪闪的痕迹,一颗接一颗的热泪、火辣辣地往下掉。她顺着往下看,浓黑的睫毛盖住了她的眼球只留出一道间缝看得到世界。于缝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落在腿肚子上的泪珠,一片一片的,湿了的一片像画在裤子上面的暗色云朵。

  她盘着腿瘫坐在床上。窗子外面是天空,浮云游走,变化万千的。有人说,天空后面有流星,常常在夜里才出没。她微弱而又短暂的生命光辰里,至今还没有碰到过一次这种神奇。因为珍贵,她想,或许流星算是一辈子中的或有或无的白马王子。

  在思维天马行空的运转之间,一念间想到了白马王子,她停止了哭泣。太阳拨去浮云,第一缕光芒寻到帘缝钻进了屋子里来。她心情稍稍好了起来,看到光芒不自觉的轻轻一笑,脸上薄薄的干泪痕扯得她脸颊有些发痒,这才发现自己头发暗淡且乱蓬蓬,眼眶下微肿。她欠起身子,穿上了棉绣锦缎绣花毛拖鞋,带着残余在嘴角的微笑慢慢悠悠踩着小碎步到了窗前。当人的本能开始热爱光明与太阳时,伤心先生不得不关爱起另一位朋友了,悄悄遁走。

  而刚哭过的她有些虚弱,一手扶着墙一手抓住窗帘的边缘,好像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立马涌来一股力气,顺势一把扯开了帘子。只一瞬,外面金灿灿的阳光犹如天神掀起的圣光潮水一般瞬间淹没了她与整个房间。在阳光装满的屋子里,她双眼被冲刷得睁不开,在耀光中半眯而慢慢打开后,光明镀色到脸上,一扫颓废。

  天空后面不一定有流星,但是必定有太阳,她已眼见为实。在梳妆台前折腾好了后谁也阻止不了她出门寻找流星。一身清新干净的靓丽着装,和她喜欢了一辈子的红高跟鞋。出门前,特意叫家人晚上不要等她吃晚饭,可能晚点回家。就这样大踏步地出了门。

  如她亲眼所见,阳光非常充沛,源源不断的从天上汹涌流淌而下。晴天有余,路边的树一颗颗都亮闪闪的,像是都挂上了太阳多余不要了的圣果实。

  她看到的现实一模一样,感受到的现实也是一模一样。世界更不会为她而改变,哪怕是明天才出的这样的太阳都不可能。天气没有感情而言,管不了那么多,人类多渺小,难道在早上她悲伤就能阻挡太阳明媚?她又在心里想,男人真的不是东西,还不如渲染她的太阳。

  她漫无目的地走,心情却是不一样了。她很喜欢这样的自己,穿过茫茫人海,楼房大厦耀眼夺目,一幕幕熟悉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仔细一看,原来是老地方。午后的世界,慵懒夹着沙漠一样的温度扑面而来,人流车往如同旧社会像茶垢一样的老街景象。高跟鞋穿的她脚累,靠在铁做冰冷的公交车站牌上的柱子,发呆许久,眼看着路人和车仿佛要融进太阳里一般。

  等上了公交车,窗子的帘布挡住了光线,等她把手自然放好的时候,微微出油的脸庞,像刚被炙烤过的面包,反射出亮闪闪的光线。午后在公交车上往窗外看的情景,有许许多多的树木往后退走,就这样,午后的微风与阳光当着万人的头颅含蓄的与路边树开始了陶醉地合卺。

  他似乎潜意识的感觉到一股苦涩的味道在眉尖猛地一扎,不由得抿嘴皱眉。她记起以前他还没有交通工具的时候,每每送她回家只能苦苦等待望眼欲穿的公交车,但是等待的时间感觉上往往是一瞬。昨日天色铅灰,仿佛马上泪如雨下,哭出一整段日子的忧郁。她好伤心,只安静的这样坐着,维持心情,生怕一个微小的动作或一个映入眼睛的物就使自己嚎啕起来。无知的窗帘被车窗外的风吹得没有规律的在她肩上摆动,像一个局外人好心的安慰。

  她看着车子渐渐开到郊外,路边的树被杂物还有灰烬取代,金色的阳光被厚云朵过滤成橘黄暗淡的颜色,指尖流过的风停止了下来,然后,到站下车。

  现在她无限落寞,眼前未知的陌生了了(liaole)她的心愿。她真的需要用这样一个陌生地来遗忘过去,开始新的开始。她昨夜失眠到拂晓,似乎滴了泪,没人知道——多么廉价的眼泪。此刻如同旅路,采樵人衣着褴褛从她眼前经过,握着心爱的镰刀,而她能拥抱的,什么也没有。车子开走了,眼前黄土辽阔,风起尘飞,有一种西域的凄傲之美。远处有波光粼粼的闪光,像众人的灵魂聚集在一起跳舞。她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方湖泊,成群结队的白鹭鸶时不时簌簌起飞。她就走到了湖边,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抱着膝盖坐了下来,脱下高跟鞋,看着静静的湖面没有任何语言。浮乱的世界,这样安静的湖水像一位十分惹人喜爱的姑娘,她渐渐明白安静如默之美,在烦恼面前,自己这样哭算是无骨气的求饶吗?静静的湖面,平静的心情。而眼前的一切,今她迅速在脑海里搜索之前读过的所有的书,任何的赞美之词,最后只轻轻地吐出了俩个字——好美。

  暮色已深,然而还是没有流星划过远方的天际,天空的眉宇间镶嵌着温柔圆月,映照而下。昏暗中仅有的光亮,好像在弯臂而小心翼翼的呵护好湖边的姑娘。她在湖边感到自己非常渺小,晚上开始起风了,但是一点都不冷。她是来看流星的,她明知道今晚是不会有流星的,现在已经眼见为实,可是她却更不死心了,平静的湖面,一片落叶漾了一圈涟漪。一下子,她突然控制不住了,跟着自然哭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哭了起来。夜里的郊区,只她一人,仍然十分安静。又是一阵风掠起残叶的声音,她开始放声,肩上扛着的心事也随着一起颤抖。刚刚星星还非常多,下一秒飘起了雨,别说流星了,现在身处陌生郊外夜里的她,连流浪都成了奢侈,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真的就像掉了线的珍珠项链一串接着一串的掉到水里去。哭得肝肠寸断,她心里装着的眼泪随着心碎那一刻随之决堤,悲痛的双手摊开,握不住一切。

  她恍惚了,似乎幻听了起来,一个声音空灵的传入耳里

  湖泊有泪,你要等一等。

  湖珀有泪。你要忍一忍。

  晚上的微风与月光当着湖泊的面陶醉地放胆地合卺,在黎明到来之前随意地干杯。

  

  

  

  

  当一轮新月高高挂起时,天际开始泛着点点微弱的星光,在黑色苍穹上一闪一闪,就要灭下去似的。暗云零零散散的堆在天边,一丝风也没有,欧阳泉感觉自己连一丝的力气都没有,她已经两天没吃食物了,可她一点也不觉得饿,并且依然只是想继续走。这是一种心如纹痛,爱恨无力般的折磨。现在,与刚开始朦胧中带点含蓄的痛感完全不同,就像麻药渐渐失去药效一般,慌乱,无助,前所未有的沮丧浸开渗透到每一丝血管,每一寸肌肤中去。蚂蚁能咬死大象,那疯乱的情绪为何折磨不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呢?她就这样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行走前,眼睛无神,心无目标,在道路上交叉着步伐,曲线走着,为了走向光明的爱情天堂的暖窝怀里去。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一种感觉,切肤的,像是突然有东西在撕扯着你的皮肉,强烈的一阵巨痛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脑袋里嗡嗡的电磁声,等待着死灰的到来。

  她感到整个身体轻飘飘的,不敢相信这一切如此的突如其来,又相信这本来就是顺理成章,原来,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不承认而已。她开始带着痛苦的灵魂走遍整条大街,穿过无数的行人,只为了能够在盲目的游荡中使自己停不下来。时间没有概念,天空就这样阴云密布了,没有闪电,就开始倾盆大雨。那一刻,她的灵魂简直空荡到了极点,又似刻意的无所谓,不敢掩面而泣。灼热的泪缓缓的流淌出眼角,小心翼翼的和雨水交融。

  到了晚上,欧阳泉原以为能痛痛快快的睡个好觉,因为她真的走累了。在漆黑的房里,她像被丢进了一个孤独且无力叫喊的世界。她也知道,在这里绝不会出现任何一个人能够给予帮助,人被孤独判了刑,将永远陷入万劫不复。终于,她把眼睛闭上,裹紧棉被,紧紧地抱着搂着,却仍然没有丝毫作用,在那密不透风的黑暗里,人是根本合不拢双眼的。所以她索性一整夜睁着眼睛度过,看清这万丈黑暗,接受着残酷无情的庞大悲伤。那长久的一夜,欧阳泉终于明白了。原来,在饱满的悲伤面前,真的只有一寐地妥协,有些事情真实得超乎你想象,无论你以多么快的速度去适应,它总能让你彻底绝望。只有把心里最阴暗的角落打开,大胆地睁开眼睛,才配做黑夜的奴隶。 

  几天前,太阳就像高挂于天边的圣果实,使人用眼睛看起来能感觉到甜甜的暖意,和风细细地拉扯云朵,仿佛只愿做它的情人。这时,光芒从它们中间穿过,打破了坚贞不渝的关系,并开始在人间照出痛苦的影子,虽然那时云朵依然清澈,白天依旧像被圣光所笼罩。此时的欧阳泉仍是个思想简单的年轻人。她一身长裙摆,风华正茂,如风般的女子多多少少沾了文学的气息,有一种傲气之美。她的眉毛短而细,眉宇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哀伤,眼睛灵动清澈,鼻子最好看,小巧玲珑尖尖的,和微翘的嘴形仿佛是天生的一对恋人,形成清秀的美貌。她常常说自己的痴情配不上自己的美貌,所以留下许许多多的心病,无处寻医,只有在漂泊中慰藉。因此取名也为泪人。

  他们的生活已经到了尽头,所有甜蜜记忆已经在时光的蚕食蚁啃下化为乌有,当两人的城堡开始下雪,当两人的船只风帆倒下,当两人的港湾被海水淹没。这时,世上再也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能救治爱情了。

  四月下旬,昼总是越来越长,欧阳泉走在街上,心中似有鬼神在斗法,使她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她已经与清哲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了。到了桥上,她看到船只在漂泊而去,鸟儿背上的阳光不断往下跌,流动的河水卷出优美的舞姿,使人的失望蠢蠢欲动。她内心骚动出诗意,立刻寻找字间的灵魂,只一瞬间的沉浸,便撞进了黄昏的怀里,她想了又想,念了又念,为了更好地爱自己,在春天尾巴上。终于,她打算见一面黎程,从此,这个故事不再更新。多年后,欧阳泉回忆到:“当年惊动过自己的爱情,就像水过鸭背。”

  

  

                                第一章,伞

  

  

  

  深冬已过,天气的暗色却没有消退的痕迹,风刮着脸。欧阳泉在夜里被风抚乱了发,星星像是天上闪烁着的微弱烛火。

  那天的夜像是醉了的混沌,使人有一种身处大雅之境的感觉,先是月色被蒙上了薄薄的面纱,在黑暗中又隐隐流出异彩的薄光,像是被氤氲笼罩着的仙境,天似乎又看不出轮廓。风轻飘飘的游荡,像是在寻找些什么。接着,细细的闪电来了。

  黎程沿着路边的灯光往家的方向行走着,他心想:“这么冷的天,真是遭罪受,这雨指不定哪一刻就倾泻下了,得赶紧趁着回去”说着,他迈开了步子。

  天阴着脸,才一会的功夫,便漂起了细雨,黎程不得不用手撑在头顶,湿滑的地面使他感觉脚好像踩着薄水毯一样。雨越来越大,他上衣的白衬衫已经被侵湿了一大半,头发粘在额头上凌乱不堪,湿漉漉的,看起来像只乱糟糟的落汤鸡。他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一边又不断寻找对面的屋檐顺路躲雨,雨越来越大,地上低洼的地方开始有了积水,黎程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天色又暗了几分,他只好快速冲过去。空气声和雨声在他耳畔间呼呼作响,这时他想:“可千万别碰到了熟人,不然这么狼狈不堪,就毫无形象可言了。”

  就在他思绪与意念的恍惚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过来:

  “黎程,没带伞吗?”

  黎程脑子一嗡,心里一沉,眉头不自觉地锁了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可能会是她?”黎程一下就分辨出是欧阳泉的声音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像是尾巴被踩了一脚,带着半分疼痛,又有半分心跳,像是、像是百年出窑的老酒,那样的淳香来源于一种灵魂上的触动的惊醒,顿时在他的血液里流淌开来,那道不出的美妙之感,说是心头甜,却又使黎程有些不安。

  不过,到底是在夜晚,他只一瞬就收好了心思。只见黎程却故作淡定,仍试着循规蹈矩地顺着声音望去,然后目光交集,眉头假装一挑,微微露出惊讶之色。当他看到她的时候,却看见欧阳泉的嘴角从腮边拉了回来,分明是在偷乐。一瞬间,她偷乐被黎程捕到了,黎程不禁有些生气,他的眉毛不自觉地又往下压了几分,便有些略微不快地说道: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阿泉,这小雨,淋些在身上不打紧。真是好巧,在这都能碰到你,可真是缘分呐!”

  “你少来,叫谁阿泉呢?”

  欧阳泉收住了笑意,怔怔地说到,她玩弄着胸前的辫子,扁起嘴巴,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士里士气的称号。

  黎程也愣了,却又言:

  “不叫阿泉叫什么,叫小欧吗?还是欧阳大美女啊!叫这些都不亲切,怎么说咱俩也是有几分感情的,对吧!”

  欧阳泉看出黎程在嘴巴上调皮,看嘴上纠不过,于是便不回答,她本来就是过来送伞给黎程的,这翻却斗上嘴了,这个好人看来是不好做了。可是如果不送出去的话,……欧阳泉心里思索着,倾刻,她微微一笑,生硬地从手中递给黎程一把伞,对着他不情愿地说:“拿着吧,少在这贫嘴,得亏碰到我,不然你就是只落汤鸡!”

  一听到落汤鸡三个字,刚刚还是恋于惊喜的黎程立马回到一半的疼痛。刚刚还心存侥幸,天黑,或许身上湿透了也还能隐蔽。现如今像是最后的自我安慰都随风而去了,如被人嘲了一般。黎程不肯接伞,却又在心里责怪这天气多变,唯恨这雨,下则不停。对着她打趣地语气说:“大小姐,你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淋,我都湿了一半了,沿着这屋檐便可顺回去,这伞我不要了,多谢你的美意”

  欧阳泉看到黎程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她好心地把手里的伞推给了黎程,却没想到这家伙会是这般态度,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心想:“这家伙,送个伞给他居然还是件难事了,得想想办法。”

  天阴沉着,厚云涌动、翻滚。只有路灯下发出模糊而微弱的光,像是黑暗中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神奇秘通道。欧阳泉却收起来笑意,一本正经地说:

  “快下大雨了,过来啊!”

  看到她卖了破绽,黎程一把夺过伞柄,也不允许她多言半句,像是个真正带有权力主义色彩的霸道者,一把将欧阳泉搂住,痞痞地说。

  “来吧,我来打伞!”

  欧阳泉被吓了一跳,将手

  

  

  他撑开伞向欧阳泉靠了过去,这女生常用的伞如巴掌般大小,黎程试着把伞撑在两人中间,而伞沿的时常滴到欧阳泉的肩,她向他靠了又靠,又似乎不敢太大胆,便微微走得快半步,尽量向伞的中间移。欧阳泉心中咒骂,这黎程

  有时候天很坏,你不得不咒骂,却常常会回头赞美日子很美,这就是心情。

  黎程觉得她挡了自己的路,一把挽了过去,也不顾湿了的身子,然后得到了欧阳泉微颤后的默许。

  在同一把伞的天地之下,并肩就显得顺理成章了(若被人看到,免不了说闲话)一路上,黎程只觉风吹着凉,心里暖烘烘的,这拥有数分钟的路程之遥里,感觉出来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瞬,心中欢喜原来是这样吞噬掉光阴的。

  欧阳泉心中五味杂陈,似有千万只荧火虫闪着尾巴灯不远千里来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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