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姝怨

一双玉葱似的手拨开轿帘。风掀起盖头的一角。轿内之人不算很漂亮,倒也别致。尤其那一对眉毛,春山含烟;那一双眼睛,柔情脉脉。这样的一个女子,灵动中不乏沉静,高贵却也亲和。可以想象她若蹙眉,必如西施般惹人心疼怜惜。那花容之上虽没有表情,但眼角眉梢间却漏了笑意。

  这轿子后又是一顶轿子。通红的轿身镶了金边。却见里边的姑娘闹叫着将盖头扔出来,人随即也蹦达地跳出轿子。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呵,如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却娇嗔着,不是个仙女的性子,一副侍宠若娇的小姐样子。她的眉画得略浓些,别有一番风韵。她的眼睛如一片黑暗中的启明星一样耀眼地闪烁着。小巧的鼻子不知是如何勾勒地这般完美。那张樱桃口闭着时似张未张着实魅惑,开口时露出两排整齐亮白的牙来。这张俏脸还真是一丝毛病也寻不着。

  见她怒喝开:“苏梦先!你整日的甜言蜜语尽是骗人的!我如此年轻貌美还够不了你的?!何故又把她们......”

  后边的轿子里如百灵鸟鸣出声来,“诶哟,我的好妹妹啊,咱们是什么身份,苏公子是什么地位,一齐要了咱们在府里不刚好做伴吗?妹妹再怎么俏也不能丢了我们仨,一个人独享万千宠爱吧,那岂不太自私了。多年的姐妹情都不顾了吗?”这最后一句语气变得尖刻了些。那姑娘也没再说话,只拾了盖头抿着嘴唇又坐回去。

  最后一座轿子里的姑娘始终没露面没出声,因而给路人又添了几分好奇。

  在苏府门前,锣鼓声随轿停了。四个姑娘相继走出来。第一个小巧,那一双小脚踩出一朵朵金莲花来,街上的男子都看得痴了。那闹腾的女子身段苗条,却似乎稚气未脱,走起路来也有些活泼味道。百灵鸟声儿的那位姑娘扭着腰肢出来了,真真走几步便觉其无比风骚。最后的那位一出便是一片寂静。

  红色的嫁衣裹着她几乎完美的胴体:丰挺的白玉般的酥胸在红纱中傲然着,纤细的腰肢似乎一折就要断了,丰臀圆翘着,纱下隐约是那一双修长笔直的玉腿。红纱的嫁衣尽显其玲珑身段袅娜妙曼。

  四双新人的玉足依次跨过门槛。只听路畔有人念叨着:“苏公子真是好福气,哪来齐齐四个天仙似的娘子.......”又有人道:“啊呀,您不知道?她们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身,却正是那温老妈子楼里头最吃香的姑娘!头个叫筱柔,她也算是怡红院里金字招牌,文人墨客尤喜与她对弈作诗。”“那莫非第二位是秋练了。”旁人听了忙道。“正是。第三位便是那‘小辣椒’翠雯,最末的当然是‘红牌阿姑’——”

  众人正说着,内院里先生开始主持了。“今日乃吾苏府苏老太爷与四位佳人大喜之日......”此言一出,殿内之人通通拱手大贺其喜,殿外的人却一片哗然,一个个小声议论着。

  他这一说,殿内外人的反应倒是不打紧,只看红盖头下四位美人全都变了脸色。秋练的反应尤甚。惊诧之后,只见她握紧拳头,一副要掀了场子的气势。一旁的筱柔只是顿了一顿,脸色深沉了些,举止行动仍是老样子。翠雯虽心中不平,但毕竟世事经得多,见过些场面,遂只是心中暗骂了一声了了。至于那未知了名字的红牌阿姑恍惚是身子颤抖了一下,也不出声。

  内堂里一位老爷子着了红衣裳颤着走出来。两只眼睛圆睁着,虽老迈却仍然放出光来,异样的光。他的眼睛灵活地转动着,环视着四周。那目光忽然定在一双三寸金莲上。他逶迤地扑向筱柔,手挣扎地伸向前去。筱柔见了也不慌乱,却迎上前去,扶住苏老爷子的胳臂,娇柔道:“老爷子,您慢点,筱柔在这儿呢。”苏老爷子痴痴笑了:“筱柔,筱柔,好,好!”

   这边却见秋练再忍不住了,撕下盖头,端端正正地呸了一声,凤冠明珠颤着欲跌落下来。“苏梦先,你给我滚出来!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却不能受这份气!你给我解释清楚!要我嫁这糟老头子不如让我回千红院陪那些狼去!”话音刚落,早已经看痴了的苏老爷子口中一个个“好”冒了出来。

  “秋练姑娘这是何必呢,当初只说赎你,能嫁得我爹这样江南富贾实乃几世修来的福气,各位说是不是....”内堂里传出声来,好一位俊俏的翩翩少年。只是,这样大喜日子,苏少爷却是一身白衣胜雪,不过倒也更显其俊美。

  殿内人声鼎沸,纷纷说着“是,是”,相继拱手道喜。苏老爷子只叫着“梦先”,念叨着“这......”“秋练。”“呵呵,这秋练小娘子真是......俏!哈哈......”

  解了霓裳红披落在脚边,摘了明珠凤冠踩在脚底,秋练上齿一紧竟咬破红唇,原本明艳的红竟成了腥血。筱柔静立着,也不说什么。翠雯迈着小步子走向秋练,正道“秋练妹妹”,却被秋练猛地一拉掏进盖头去取了头上的翡翠簪子。秋练只朝苏公子扑去,口里喊着“梦郎既薄情,也休怪秋练无义!”苏公子慌了,只往后退,忙命仆卫前来。秋练不过一二八弱女子,自然被轻易拦住。随着簪落之音,秋练闭了双眼,身子软瘫了下来。苏公子忙道“看来秋练姑娘原是个疯子,可惜可惜......大喜日子上也太晦气了些,快快将她捆了去。”

  一旁的翠雯默默捡起簪子插进发髻。

  筱柔仍是老样子,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般。

  “绛芸姑娘,哦,不......各位......受惊了。”

  本来已安静下的内外堂又忽然多了些声音:“原来那便是秋绛芸,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只是,这秋绛芸一贯极高傲,这次怎会轻易就...?”

  接下来是的婚宴极为简捷了当,只拜天地便入洞房,客人们也只顾自己欢天喜地地喝酒品菜。

  筱柔翠雯搀着苏老爷子往那儿红彤彤的地方去了,绛芸缓缓移步在后跟着......




  筱柔屋内,翠雯抓起一把桌上的瓜子磕了起来,嘴里念叨着“秋练进了那柴房便不曾再出来,她......不会出事儿了吧?”筱柔停住手中刺绣,笑盈盈地说:“我看没事儿,不是天天有人送食水去吗,就等她想通了便放出来了。翠雯姐姐不必担心,毕竟少爷他......呵呵,说这些作甚,快来看看我刺的这牡丹可好。”

  门又吱地一声响,是绛芸。翠雯将口中瓜子一吐,往凳子上猛地一坐,“是哪阵风把我们的大红人吹来了......”筱柔忙放下刺绣按住翠雯的胳膊迎出去“绛芸妹子,这天也冷了,叫你来,是给你添件衣裳。彩蝶,快将昨日缝好的衣裳拿来!......来,快穿上试试。”翠雯那里却拼命地磕瓜子,一声呸连着一声呸。绛芸见此只想不可久留,只是微笑说“谢谢姐姐,试却不必了,一定合身。妹妹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着,拿了衣裳便回头走了。筱柔也不留,回头忙劝翠雯“姐姐别放在心上,她素来不大与人来往,心地却是极好的......”翠雯冷笑了一声,又啐了一口道“她心地好坏我不知道,可她就是个放浪货,终于我们离了那烟花地,该是洁身自好些,看她干出的那些事儿!”筱柔正刺绣,忽然大意给针刺伤了一下,也不声张,只用手掩着头道“姐姐,恐是这几日做针线活多了,看这,日刚落就乏了。姐姐也回去休息吧。”翠雯忙过来搀住筱柔,“那快歇息要紧,我先走了啊。”便一扭三扭地走出了去。

  这边筱柔躺了下来,那灵动的双目立即变得呆滞灰沉......就像殁了太阳的黄昏......




  秋练睁开眼,浓浓的柴草味扑鼻。肚子饿得疼。她四处摸索的手从黑暗中碰到一瓷碗,便抓起一团菜饭塞进口中。忽然记忆错乱地挣扎进脑中。一幕幕地,花轿,喜堂,梦先......她心里的哀嚎越来越大:苏梦先负我,他负我!他负我......

  门开了,光恍地刺眼,一个低矮瘦小的男子撮着手弓着腰走进来。

  “秋练姑娘,你既然没嫁出去,当然还是让我高兴高兴。哈哈,咱们有了这情分,我也好多舍你些饭菜,让你多活几日......”

  秋练只蹬着腿道:“绛芸姐姐,筱柔姐姐......”末了脱口说出了“梦先”二字,只觉眼前一黑,胸口一疼,便心灰意冷了。心死了,泪却还是流了出来......往日一幕幕赫然如在眼前.....

  “滚开!我的女人你也敢碰!滚出去!”

  是梦先,是梦先的声音。

  “梦先,你来了......”秋练在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温柔痴情的梦先再次出现在眼前。不过不消片刻她便清醒了,梦先的背叛历历在目如同斧锤重击着她的心。她将散发一捋扎了起来,又将衣裳整了整,擦了擦眼睛。梦先只在那儿看着。秋练却竟微笑了,幽幽道:“梦先,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梦先走过来忽地抱紧她:“好秋练,你听我说......老头子快要死了,就是不肯说出他那百宝箱藏在哪儿了。我这样只为哄他一时松懈罢了。等我得了那箱子,就放你那姐姐妹妹走,和你过快活日子。”

  听到这里,秋练哼地冷笑一声,使劲好大力气朝他啐了一口道:“嘴里一副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亏得我以为遇到可以托付终身的真男人,还一口一个梦先地叫你。实在脏了我这张嘴。这张嘴陪酒陪笑都认了,就是说不出一句违心背德的话来!你给我滚,我那姐姐们也不会称了你的意!呸!”

  苏梦先似被这不识抬举的秋练激极了,一脚踹了在她肚子上:“你个小贱货!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在这儿假清高!我叫你不得个好死!阿赖,叫驼子他们来清理柴房,脏得厉害,都来打扫!打扫得不干净全要罚!”他大喊着便甩袖走了。

  秋练肚子疼得厉害,一阵恶心反上来,竟吐出一滩血在草堆上。

  柴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密,声音越来越响......




 门外有什么声音,绛芸忙将手里的东西收起来。

 是筱柔。她撞进来,眼圈红红的,呜咽着:“秋练她......她死了!”绛芸一惊:“怎么?怎么就?......”

  筱柔抹着泪:“秋练妹妹好傻,有什么事想不开呢,偏要......咬舌......”  

  “咬舌......秋练的性子一向倔强刚烈,没想到她最终是这样......”绛芸只说着,悲痛中有无尽的愤恨。

  那边厢里翠雯拉着帘子靠倚着墙抽泣,喊着什么,用手绢拭着止不住的泪。站在一旁的小丫鬟素娥低垂着头,也不敢说什么。

  到晌午时分开饭,三位太太皆称不舒服,只留在自个儿房内。

  翠雯扒拉着饭,好像心中有太深的悲恸的沟壑要拿米饭来填平。

  筱柔目光呆呆地,一中午连一口饭也没咽下。

  而绛芸倒像个铁石心肠的,如往常那样面上没什么表情,只细细夹着菜,嚼着饭。

  日头一落,太太们也都躺下了,只待新的太阳升起来。




  透过纸窗,是一阵娇喘。那纤弱窈窕的身影将床上的衣服收好,被床上人一搂跌入其怀中。 

  “筱柔,属你最识趣,日后我定对你最好。秋练是自寻了条死路,本来只需说几句好话,苏少爷我自然不仅饶了她还加倍好地对她呢。翠雯那个老婊子只是应付完那老家伙却拼命躲着我。不过最可恨的是绛芸,没日没夜地耽在老头子房里,摸她一把还好像触犯了天条。只你是个好人儿......”

  筱柔只是笑,苏少爷长苏少爷短的在一旁服侍着。

  第二日筱柔起了个大早,去厨房准备了些小点心,在老爷房外静静等着。日上杆头时绛芸走出来,见筱柔在那儿吓了一跳,只淡淡接过餐盘也不待一脸笑意的筱柔说些什么就转身进去了。




  同样吃了闭门羹的还有一向对老爷极殷勤的翠雯。

  这日她嘴里正骂着绛芸死狐狸精回自己房。却被苏少爷突然从后一推押了在墙边。“好翠雯,好姐姐,你成日躲着我是做什么。”翠雯却道“梦先,姐姐可不是你叫的,现在你该叫我声四娘了,这.......却是什么样子?”梦先正欲说什么,翠雯却大叫“绿荷,少爷来了,还不快出来伺候着!”里边正嚼着莲子糕的绿荷连忙将糕吞进去跑出来。苏少爷见状一甩手大喝一声“真不识抬举”便走了。

  这边翠雯收了惊,回房后要吃莲子糕却见少了一块,知道是绿荷那小丫头贪吃,更又碰巧刚才受了气,就把绿荷叫进来打骂了一通方解了些气。




  这天苏梦先正与曾经大太太的丫鬟们吃龙眼打趣,阿赖慌张地跑进来,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苏梦先一气,掀翻酒杯,吼阿赖没见识,“没看见我正与几位好姐姐乐着呢吗,你这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是干什么?!”阿赖怯怯地说:“老爷......老爷他去了!”苏梦先推了身旁的美娇娘,站起来:“真的?那老不死......啊呀,他还没告诉我宝箱所在呢。快快快,带我去看看!”

  苏梦先马上套了靴子,直往老爷房奔去。门口堵着些丫环仆人。“让开,让开”,苏梦先一进房就看见老爷紫了脸唇侧躺在床上。身后一人站着,回头,是崔大夫。“崔大夫,快看看,我爹怎么了?”这崔大夫并非什么真正的大夫,不过是卖了几年包治百病的药膏,懂得疗些小伤风罢了。这会儿子只是摇头,见苏梦先逼着问,只说“这大约.......是毒。”。

  苏梦先正摇着他爹僵了的尸体喊:“老不死的,百宝箱在哪也不告诉我就死了!快,活来告我再死!”,听是中毒马上松了手,用拳头捶着腿大感不平。

  那边阿赖又悄悄跑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这个时候?”便看看他爹的尸体“诶”了一声就走了。




  他来到绛芸房中。绛芸躺在枕上,额头一块冷敷布,喝着药。苏梦先一跺脚,说:“这时候你捣什么乱?!”绛芸微笑道“你那日......迷晕我......你可知道......你差点犯了天大的罪孽啊!”她喝了一口药又吐出来在手绢上。“我告诉你,你爹.......是我杀的,我日日喂他下了毒的饭菜。”苏梦先听了大怒,正要一拳打过去,绛芸突然直了身子道“你可知道,是他害死了我们的娘!”苏梦先一愣,“我们的娘?你疯了,我娘可是三太太!”“三太太,不错,是三太太,不过却是真正的三太太!当日娘生下我过了一年,那个狠毒的家伙,就是你爹,就抢了她在府中,怀了你,却也没敢给名分。娘差点被那两个婆娘害死,撑到生下你,终于被你爹折磨死!他后来另娶了一房太太带你......”苏梦先一跌足,差点摔倒,“不可能.....谁能证明?!一切都是你一派胡言,胡说八道!”绛芸指指碗里的药:“煮这药的厨娘正是当年接生你的婆子,你问她便知了”。“不可能,如此说来,你是我姐姐”。绛芸笑道:“不敢认你这不成器的作弟弟,不过你却真真确确是我弟弟。倘若你答应我日后好好做人,放了我那两个姐妹,我可以告诉你宝箱在哪儿。”。听见这“宝箱”二字,苏梦先的眼睛立刻便亮了起来,全然的明亮。




   “阿赖,将筱柔和翠雯夫人叫来!”苏梦先身上猥琐不堪的气质消失了,转而以一种正气代替了。

  筱柔和翠雯很快便来了。

  筱柔看见绛芸躺在床上便忙近去,红了的眼眶更红了。那边还落着泪的翠雯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妹妹这戏未免演过了。我好歹与老爷子过了一阵,这么快便去了好令人寒心。”绛芸道:“好姐姐,少爷,我这儿有几句话要与筱柔说,你们且先出去一会儿。”苏梦先听了立即安慰着翠雯把她哄出去关了门。

  一会儿筱柔出来唤了苏梦先进去。

  “姐姐,叫为弟进来有什么吩咐?”绛芸见他如此诚恳,便欲直言:“你来”。苏梦先的眼神中露了些狡黠的意味。他凑近绛芸,频频点头,看来是知道那宝箱所在了。

  绛芸最后一句话颇使他惊了一惊,更是喜了一喜:“这药其实是我备的毒药,不几个钟头我就要去了,也洗净了我背负的罪孽”。

  苏梦先生怕这几个钟头会有什么变故,遂表现得仍是十分殷勤。

  直到绛芸闭了眼,他那卑鄙与下流又重回到与绛芸一般俊美的脸庞。




  “新老爷叫您去他房里。”翠雯听了,心想:不好,该又是那桩子事,却只好也去了。不料苏梦先正搂着筱柔逗趣。翠雯惊诧,遂向筱柔啐了一口。筱柔低着头,忙用手绢擦。苏梦先坐了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掏出一个袋子来,“这里是些银两,你拿了去,走吧,算是......我放了你自由”。翠雯看着那袋子,只道“我好歹伺候了老太爷一些日子,有些感情的,替他守完灵自然就去了。”




  翠雯收拾好包袱,将那袋银两塞进去。忽然想起绿荷,收拾了些碎银子填给门外正哭得泪人似的绿荷就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身后的绿荷一声声喊着“太太”,翠雯的泪也抑制不住地流下来。走到门口,看见筱柔,本来已僵硬的心忽然软下来,却放不下面子:“我看错了人,不必可怜我,做你的假太太真少奶奶去。不,现在是......做你的太太!”筱柔早知道她会这样,也不说什么,将自己手臂上的镯子摘下来递给她。翠雯一见,也不再喊骂,忽地将筱柔搂住,“我知你本性不坏,既然命好,就好好地活。我这命不好的,这会儿子也该走了”,说罢朝门外走去。

  正是初夏荷花盛开的时节,她凋零的身影却比残荷更加寂寞。




  筱柔拿着暖手炉,从衣服堆里拿出一袋小黑粉末,洒了进她端给新太太的黑米粥里......

  苏府里的人都说这是老太爷和绛芸太太留下的毒咒。却没人知道多年前的绛芸将毒药留给筱柔是让他在必要时投进丧尽天良的苏梦先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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