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通火车了

一日,密岩寨游玩,悠然中,一声汽笛,抬头,一列满载货物的火车呼啸而过,“平江通火车了”。望看远去的列车,勾起了我关乎火车的些许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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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火车是我小时候,在看图识字的画册中,爸爸告诉我那像“毛毛虫”的就是火车,绿色的载客,黑褐色的运货。就这点模糊的印记到上中学才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火车是英国人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发明的,蒸汽机车、电力机车、内燃机车都演绎了一段辉煌的历史。中国第一条铁路是英国人1875年在上海修筑的吴淞铁路。一直到高中毕业,脑海中的火车就存这些零散的,来自书本的轻描淡写。

我们那个时候的农村娃,唯有读书和当兵才能跳“农门”。我也不例外,高考差点,当兵矮点,只好留在广阔的天地里“大有作为”,二十来岁都未曾走出这片大山,当然也未曾见过实实在在奔驰的火车。一九八四年,有幸进入财政系统,同年九月安排岳阳财校“深造”。听到这个消息,兴奋不已,终于平生要第一次出远门了。出发的前一天,母亲把跟我三四年的、爷爷在我上高中时、请老木匠“七叔公”精心打造,寄予莫大希望的樟木箱子装得满满的,日常用品,换洗衣衫,还习惯性的在箱角放上一瓶辣椒酱。第二天清早,带着那只“沉重”的樟木箱子,从山里的山里芦洞乡,花一元钱,搭早班车,在弯弯曲曲的泥巴沙子路上,停停走走,伴着拥挤和喧哗,足足二个小时,总算到了县城。马不停蹄,下午坐上财政局的包车走梅仙,翻湘北第一险关“姜源岭”,过南江出板江入岳阳月田,公田,筻口,这段路途与平江相差无几,路还是那路,山还是那山,颠颠簸簸到了新开塘,才有了那望不到边的视觉,郭镇奇家岭,财校到了,没有高楼大厦,和稍具规模的县城中学没有大的区别,周边也不是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令人陶醉的只有岳阳师专和农校的莘莘学子们不时传来的欢歌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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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没有上课,约几个虹桥、三墩的同学,一大早就搭公交车去市里逛街看新鲜,首选到巴陵大桥上看火车。巴陵大桥,当时在岳阳算是一个地标性的建筑,主桥底下通火车,引桥下的却是一个充杂着东南西北货的贸易大市场。站在桥上,南来北往的火车,汽笛不绝于耳、因快进站,速度不是那么快,看火车恰到好处,这个时候我才把记忆中的图画变成活生生的钢铁“毛毛虫”。几个农呆子,在桥上站了个多小时,过往的客货车一共48辆,往南28,去北20,这个数字一直留到今天未曾抹去象“初恋”的情愫,成了永远的萦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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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火车,萌生了坐火车的念头。国庆节放假,几个人商量乘火车走汨罗回平江,当是岳阳至汨罗票价不高,40元的月工资,还是可以满足这个奢望。从西安至广州的普快,是过往站,我们只有站票检票上车,跟着大群的人,冲锋陷阵、选择人数较少的车厢,拼命往上挤,选好一个能站稳的地方不管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那个时候的情景,如果不是要图个新鲜,我情愿搭汽车回去,说话南腔北调,震耳欲聋汗味、膻味,酸味……五味俱全,加上人挨着人,简直到了让人窒息的地,如果碰上个翻江倒海的,那种滋味你就可想而知了,好在路程不远,几十分钟的样子,汨罗到了,我如释重负,感叹坐火车怎么这么辛苦。好久一段时间,不论是上北京还是下广州,一定会选长沙首发车,有座位、虽说那种味道还有,嘈杂不减,总还是四六个人有一块领地,中间一个小桌板,不管你是哪路神仙,彼此还是友善和睦,若是有幸碰上个饮者,推怀换盏,相互吃着各自带来的土特产,目中无人,天南地北,悠哉乐哉几个小时也好,十来个钟头也罢,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到站互相留个联系方式,还能成就一段美好的回忆。

如今有了高铁,较之普铁,速度更快,时间更短,乘坐更舒适。今年五月去江苏无锡,平江网上购票,坐个拼的,长沙上车,方便快捷,沙发座椅,空调电视,没了异味,少了喧嚣,不时还有美丽的乘姐笑容可掬,给你嘘寒问暖,让你想入非非,虽说有点没乱弹、无烟酒的遗憾,但高效、快捷、舒适是现代人的追求,与时俱进我也就装个儒雅。近1000公里的路程,过长沙、武汉、合肥、南京四个省会城市,五个多小时,没有半点劳顿的感觉,就从山里到了水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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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通火车是平江几代人追求的梦想,这个梦想,终于定格在这个时代,国家重点项目,南北能源大动脉浩吉铁路过境平江,我有幸参加了境内的铁路建设前期工作,在密岩寨村,指导征地拆迁,入户做拆迁工作的第一户是一栋花一百多万,刚建起二三年的别墅,当时压力很大,补助标准,飞涨的建材,要搬迁建一栋规模相仿的,别说资金不足,还要劳神费力。当我们把在外创业有成的李先生请回来,见面那神情是疑重的,期待、无奈、相视良久,他客套一番后,没和我们理论,当着老父亲,当着亲朋好友,当着拆迁户,讲了一个他自己的故事。在长沙某大学读书时每到放寒暑假,同室的同学都是安排几点几次的列车学生优惠票回老家而我却要早早乘公交车到汽车东站,排看长队购买长沙至平江班次不多的汽车票,优惠且不说,有时甚至是一票难求,路程不算远的我,往往比路程这的同学迟到家,特别是同学们看我匆忙打点行李的眼光,好似在奚落我这个没通火车的山里伢子,那时的嫉妒和酸楚,一直萦绕在脑中。十几年在外打拼,更是目睹了经济发达地区无不凭借着交通的优势,象枝柳铁路的贯通,怀化就是一座火车拖来的城市。讲完这个故事,他爽快地在征地拆迁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大名。

听故事的人越来越多,七十多岁的黄大爷,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用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小包,慎重其事地打开,那是一张厚纸壳样的发了黄的,一头还剪了二个小缺口的火车票,长沙至广州、时间1981年10月18日,他说,这是那年,作为农技骨干选拔去海南岛制种乘火车留下的,从青年小伙到古稀老人、珍藏了近四十年,一直期待看有那么一天购买一张从平江到某地的火车票、体验一回坐火车在老家大地上奔驰的滋味,提高嗓门,这一天来了,大家要响应,尽快圆我这个梦吧,“润物细无声”,个把月下来,几十栋房子。奇迹般给铁路让路了。

今天,望看三五成群站在山头看火车,满脸洋溢激动、自豪,开心第村民,我也沉醉其中。

巍巍挺拔的天岳幕阜山,碧水长流的汨罗江,武深高速纵南北,平益高速贯东西,火车“老大哥”牵着小兄弟,把如画的平江带向远方,把远方爱“画”的人们请来平江。绿水青山,金山银山,美丽的平江,发展的平江,湘北一颗璀璨的明珠,正在这块神奇的热土上冉冉升起。

董量高

二零一九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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