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味中国 110 洛阳老街，油茶果子与洛阳水席

本文为饮食文化游记《寻味中国》系列第110篇，您可关注作者阅读相关文章。

司马光说过：“欲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十三朝古都洛阳，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不可动摇，从历史长度和朝代更迭上，能与之比肩抗衡的只有西安。但由于近几百年历史的缘故，洛阳老街区的气派不如西安，之前的城市保护做得也差，老城中心也就剩下座鼓楼还像点样子，却也是矮小平凡。

来源：谷歌地图

然而，从鼓楼到丽景门这条东西大街，却是国内大中城市中少有的相对完整的老街坊，西安都找不到，虽多是百年内的普通砖木民宅和店铺，却胜在陈旧与年代参差，满是岁月的痕迹，比起这些年很多城市的新建的“老街”，韵味不知高出多少个等级。

丽景门到十字街是最热闹的一段，专做游客生意，售卖的是各色洛阳特产，有洛阳花饼、老八件、韩城牛肉、牡丹银丝酥等等，至于小纪念品、牡丹画之类自不必说。

吃当然是重点，老街上的小吃店真不少。洛阳水席名扬天下，还有豆腐汤、丸子汤、不翻汤、牛肉汤、羊肉汤等等，别处是无汤不成席，洛阳可是无汤不成菜。为何洛阳汤菜独树一帜？笔者在《寻味中国 30 洛阳水席》中做过分析，有兴趣的读者可移步阅读。

老街也是寻觅洛阳城传统的好地方。若是在白天，在最繁华热闹的那段游客街上走个一两百米就行，多了也是重复，过十字街沿着东大街往鼓楼，几十米过去就安静下来，这里都是挺有韵味的老房子，做的是书画装裱和殡仪用品生意，人家也不指望做游客过来。

鼓楼这一段街景很适合拍照，颇有民国风，不过再有文化的女孩也不会穿着旗袍在卖寿衣花圈的老店前搔首弄姿，所以鼓楼前没游客也是必然。穿过鼓楼就出了传统意义上的老城，也是老居民区，房屋的档次比城内低，路窄车稀，开店的人家也更少，在这里，时光仿佛倒退了三四十年。

你可以随意走进一家烧饼店，这里的煎锅和油锅总是开着的，售卖各式油饼、烙馍、烧饼，价格低廉，口味传统，我觉得最好吃的是刚煎出来油旋（读xuàn，第四声）子。有人说油旋子是四川特色，其实这些面饼类都是典型的西域面点，在唐代传入中原，因此山陕豫的油旋子才是正宗。

拐个弯儿，老房子就不多了，靠着中州路有不少小摊子和小吃店，有家卖果子油茶的，果子油茶是洛阳特色传统小吃。油茶和果子都是面粉做的，所谓的油茶自然是炒面，煮开调和，加了芝麻、花生碎之类，入口香滑。果子是“馃子”的白字，过去在北方，将所有用面粉（也包括荞麦粉等）制作的点心都称为馃子，现在一般特指面粉类的油炸食品，比如煎饼果子中的油条。

洛阳的果子是小面片入油锅，炸成圆鼓鼓的形状，最后洒在油茶上，酥脆的果子和黏稠油茶是绝配，别看满满的一碗，其实是典型的小吃，没太多内容，就是吃个热乎，换换口味，垫垫肚子。我要了一碗坐下，发现身边都是刚放学的小丫头和路过嘴馋嫂儿们，显然这是偏女性化的小吃。

这么典型的洛阳传统小吃，为何在游客密集西大街上却不见踪影？其实并不奇怪，很多廉价的小吃卖不出价钱，也只适合本地人的口味，比如前面提到的油旋子，你来旅游买个这填肚子算啥？油茶果子这种口味，大多数南方人也吃不惯。所以说，在面向游客的街区中，你只能遇到被筛选的本地特色，或者是名气大，比如洛阳水席，不管口味是否接受，尝的是个名声。或者是南北都能适应，比如豆腐汤之类，口味中庸，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真正有个性的传统味道，还是要到只有本地人吃住行的老街巷里去寻觅。

小吃只是尝尝口味，正餐自然要选择当地名馔，初来洛阳的游客，总要见识一次洛阳水席。大多数老城老街，都会老字号饭店，在洛阳，首推的当然是距西大街不远中州路上的“真不同”。要说这家老店就是不一般，修得雕梁画栋、高大雄伟，极是气派。别处都号称百年，人家“真不同”自称始于唐代，有1300多年历史。也真敢扯，唐代有个店名就算自己的？这么说曲阜师范大学才是地球上最悠久的大学，从孔子开始算少说有两千五百年，在曲师大面前，清北牛剑不就是渣渣？

“真不同”的口味如何我也不知道，店面太大，仰脖子看半天，总担心那十几张黑乎乎的巨幅牌匾会掉下来，不禁心中惴惴然。反正在洛阳的朋友都强调别进那地方，排队受气还要挨宰。

其实我也理解这些老字号，他们大多有自己的真本事，都是老手艺传承，总有压得住阵脚的老师傅。然而，居于旅游热点城市的老店，面对的是蜂拥而至的外地游客，他们既不懂得欣赏传统口味，还想着高效省钱，店家自然也就胡乱应付，有快钱干嘛不赚？若是来客不一般，有钱有关系有地位有人陪，订的是专给贵客预留的包厢，就会有老师傅亮手艺，同样一个菜名，和一楼大厅流水席般的套餐怎能是一个层次？前段时间北京几家老店闹出来的新闻就是这个缘故。

朋友给我们推荐了一家开在老街附近，外表不起眼的家庭饭庄式的小店，名叫“管记水席老店”，在仙果市街上，距西大街很近，《寻味中国 30 洛阳水席》写的就是他家的菜，文章发布后有人问店名，这里特别说明。不能肯定管记就一定很正宗，我觉得口味不错，比起十年前来洛阳吃的水席强很多，这家的价钱也真是实惠。

咱们老百姓出来玩，只能在价钱和口味上找个平衡，遇到差不多的就行，别要求太高，尤其是在旅游城市的老街夜市里。

后记：

最近，《问道》系列又卡住了，《寻味中国》找不到什么新意，于是读读书，受到启发，准备写个“老街夜市”系列。毕竟已走过那么多城市，国内大多数出名还是不出名的小吃街也都逛过，放在一起做个对比，也是挺有意思的事儿。

原计划洛阳老城篇包括白天和晚上，写完白天发现太长，只能再另写一篇夜市，敬请期待。

原创图文，谢绝商业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