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叔敖让楚国现代化,让自己零存款(上)

华中8-1水利工程

孙叔敖让楚国现代化,让自己零存款(上)

楚国四大名士(宰相),左二是孙叔敖

若敖家族当权,这架势真是红通通啊,对其它家族产生排挤效应。另一个大姓望族(芈姓)同样是国家的基石,却搞到吃亏受气没人爱。有一位苦兮兮的成员叫孙叔敖,父亲被罗织了一个莫须有罪名,下两代在覆巢之下可能受到牵连,只好隐姓埋名,离开家乡郢都(湖北、楚国首府),躲到河南期思。

暴雨密集区

河南和安徽什么都棒,却栽在气候手上。淮南(淮河南岸)丘陵是个严格意义上的暴雨密集区-- 天不降甘霖,溪水渐渐干涸,农田也开始龟裂。某一天忽然闪电雷声大作,雨水出现了,却用倒水桶的架势倾泻而下。

水旱灾交替,强大的山洪没带来福利,反倒冲刷大地破坏农田,让不少居民饿死。更别提平均二十年一次的大水灾大旱灾了,终年绝收,饿死人数达到几十或几百万。

抗饥饿力较强的居民抛弃田园,沿路吃草根树皮,用残存的力量逃到附近省份,希望能争取奴仆的工作。这难民潮景象不像人间哪-- 饿殍遍野,不时传来婴儿在临终之前的最后一场哭嚎。

淮河水系图

 编织一个梦想

「天时、地利不利,我们总要想点办法!」孙叔敖一边种田一边搅动脑汁,思考该怎样扭转这环境。听说吴越(江浙)各地挖凿渠道,引河水灌田;淮南田地极端干渴,更需要用渠道接通期思河!

但吴越跟淮南的水源面向,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啊!吴越雨量丰富,处处散布着小河、池塘;至于淮南,河川通常呈现干涸状态,遇到强降雨又会水流暴涨,区区的渠道不可能螳臂挡车。

孙叔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梦想-- 没有别的办法了,非得开凿一条「河床长宽深度打破历史记录」的巨无霸人工河,才能通向远方的河流;再加上一票人造湖(池塘),才能容纳暴雨;再加上沿着整条河岸耸立的巨无霸堤防,才能抵抗山洪。

这些困难不是人类能克服的,但孙叔敖相信上帝会帮忙。淮南平原水深火热,孙叔敖不忍心看见同胞受苦,向上帝呼求,上帝就会给他才干、毅力以及一个又一个看起来不可能的点子,让他实现造福同胞的愿望。这观念在童年打死两头蛇那天,母亲就告诉他了。

孙叔敖在耕作当中,尽全力了解当地的地理环境,研读地理和水利典籍,请教资深农夫和技师,也向曾经游历或观摩吴越的同乡打听。

天上的光芒开始照耀,孙叔敖想到一个点子-- 与其寄望举全国之力沿河修建堤防,不如把丘陵当成巨无霸堤防吧!顺着山丘,开凿一条蜿蜒(弯弯曲曲)的人工河。

河道沿岸的冈峦,就构成天然堤防了,它有一些缺口:

﹡某些缺口应该补强(搭建堤防),才能挡住洪水。

﹡某些缺口是低洼或沼泽地,索性不予补强,直接开凿人造湖,干季蓄洪雨季排洪。

沿着人造河,有整道的冈峦和堤防。

堤防里某些缺口挖凿成池塘(水库)了。

这工程庞大而且没有前例,超出前秦知识的极限。开挖河道和湖泊牵涉专业技术,要充分考虑土质、排水并设计支撑结构(剪力墙),否则生态环境失衡,鬆軟的地質会产生崩塌或其它灾难。

另外,目前中原处在青铜时代;华中挺先进的,领先华北一步正准备跨进铁器时代,但铁器只能应用在国防之类的重点项目上,还没有在民间普及。想制造「把人工河和人造湖挖砂,运送到堤防預定地」的机械设备,是一个超前时代的梦想!

但孙叔敖没有气馁,淮南居民也听进去了-- 沿着山脉挖掘一条人工河,再加上一票人造湖,就能解决世世代代的生存梦魇!两头蛇的故事加上水利工程概念,即使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即使只能在痛苦当中带来一丝丝渺茫的希望,淮南地区仍然口耳相传,都记得这位不平凡的农夫了。中央官员到各地征求人才,淮南父老在第一时间强力推荐孙叔敖。

那年庄王28岁,刚刚平定若敖氏叛乱,召唤孙叔敖来简报,认为颇有道理,决定试用几个月。孙叔敖得到这珍贵的机会,紧急征用大量的民工,希望为水火当中的同乡出一点力。

摆在现代的场景里,「期思陂」(读「皮」,池塘、水库)不过是个小型工程罢了;然而它在两千多年前(春秋),却打破历史、常识和逻辑推理,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创新:

大型水利工程的始祖。

截河引流(流域性)农田水利工程的始祖,用陂塘灌溉、防洪。

孙叔敖从各地征召工匠,勉励大家为一个美好的将来打拼。要掌握情况并且面对问题,发现哪里不太对劲,绝不能疏忽或敷衍过去,应该立刻报告,他会选出最可行的解决方案。

那几个月大伙儿怀着一份憧憬,虽然夙兴夜寐,精神力量(干劲)却特别旺盛。庄王发现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年轻人,不仅仅是天生的总工程师,更是天生的领袖,充满热忱也懂得带动团队,又能融会学识和实务经验,把结果务实地应用在工作上。几个月之后期思陂完成初期工程,灌区改头换面了,庄王不仅正式录用孙叔敖当总工程师,更邀请他担任令尹。

现代化的水利工程

孙叔敖(27岁)管理国家机器,没有出现大权在握的心态,反倒比过去更勤奋。他跟工程团队去淮南各地调查地理环境,沿着淮河南岸规划并监督一系列的灌溉工程:

期思陂(南河南),中国史上头一个大型陂塘水利工程。

汝水流域(南河南)某一项工程。

﹡霍邱(北安徽)水门塘,号称「天下第一塘」,经验渐渐累积起来了,猜想规模超过期思陂。

﹡寿县(北安徽)芍陂,规模(面积)打破记录,远远超过前几座。

华中不受重视,因此孙叔敖任内的水利工程只能查考出一部份。代表作芍陂,缔造了遥遥领先世界的奇迹,史书却只列出几段简短的记录。

孙叔敖召集了楚国最优秀的水工,反复测量地形,制作了精细的设计图:

几十万个工人从淖(读」「闹」)河引水,并且利用「北面低洼,另三面地势较高」的地形,挖掘出周长60公里的人工湖,面积相当于两个日月潭,灌溉面积将近一万顷。人工湖四周设置五道闸门(水口),用来吐纳川流(调节水量),根据状况或蓄水灌溉或排除积水。

﹡在北面修建一道巨无霸弧形防洪长堤,连接东西两侧的山岭。孙叔敖观察大自然形势,发现冈峦通常呈弧形,因此决定模仿造物者的施工逻辑(天工),设计一座具有现代化观念(弧形)的长堤。

过去的积水洼地,已经幻化成富庶的粮仓(粮食产区),用人工河把农林产品运送到周边地区。

一个个池塘,已经成为让人打心底感到暖和的风景了:

﹡楚国除了在北缘的「淮南地区」(南河南)兴修灌溉网络,也在南部的沮漳水流域(湖北)动工。后人称赞这些池塘和堤防,汇聚天地的美和九泽的滋润,来捍卫农田灌溉大地、造福国家,让灾难走进历史,让家家户户富裕。百姓感到满足,争霸中原也获得物质基础。

「倡导川谷,陂障源泉,灌溉沃泽,堤防湖浦,以为池沼。钟天地之美,收九泽之利,以殷润国家,家富人喜。」(清初马骕《绎史》)

现代化的农工商业

上帝看见孙叔敖的不忍心,赐给他才干和毅力。职位是丞相,但他管理国家机器的态度,更像专业而天纵英才的总工程师,凡事注重规划(沙盘推演)、专业技术和执行能力。

解除人祸

孙叔敖把「民生经济」当成头一个重点,认为政府有责任为百姓解除痛苦。除了抵抗天灾之外,也要解除「人祸」-- 减轻徭役、赋税和一切人为障碍,站在百姓的立场去考虑每一项政策,废除其中的错误,尽量做到开明化、人性化,让百姓能放手去发展农工商产业。

经济观点因势利导

孙叔敖领先华北几个世纪,酝酿出因势利导(合理利用整体资源)的经济观点:﹡楚国山脉林立,不太适合农业生产。政府鼓励农民在秋冬农闲季节,上山采集林产矿物,储备一些库存;进入春季之后,再利用丰沛的河水运送到国内外各地。

﹡政府也鼓励百姓根据本身的条件,发展牧业渔业

百姓的收入和生活水平提升了;青铜产业也获得原料,实力傲视群伦。

军事专业的计划和执行

想争霸中原,首先进行前置作业:

﹡在沂地(河南正阳)企划一座桥头堡(前进基地),配备铜墙铁壁等级的城池。﹡聘请优秀的设计和执行人员(封人),周密地计划工程各环节、施工时间、人力、材料和干粮,他们估计工程只需要一个月。

﹡事先准备物资,根据计划精确地进行工程,果然如期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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