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孟子的心学与荀子“礼”的问题
心即理(阳明学第一命题),上承孟子的心学的萌芽。
孟子说,真理不要到心外去求。
讲“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
万事万物的真理我们本心具备,不要到心外去求。
孟子又讲:“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做学问就是要将自己放出去的心找回来。
荀子是对孔子学说的另一种解释的道路,即第一,人性本恶;第二,道德就是要限制利益争斗的那套规则,这套规则使我们的利益争斗被限制在合适的范围里面,这套规则叫做“礼仪”。所以荀子学说的核心观念是“礼”,荀子主张以礼治国。
荀子抓住了礼来谈中国社会秩序的基础,却有一个问题。
问题在于我们可能遵守礼遵守的很好,但心中并没有那个仁心,于是可能会演变为表面上恭敬有礼,温柔敦厚,然而实际上是把道德规则当手段来谋取自己的利益,这种人格叫做乡愿人格。
因为荀子让我们相信道德在人心中没什么根据,只是头脑的聪明发明出来的限制利益斗争的规则,我们遵守它,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利益。
在荀子的学说中养成了中国国民性格的一个重要方面,它叫我们国民性的病症——乡愿。
我们遵守道德规则不是出于内心的自觉,而是出于利益的考虑。
所以孟子的学说在他同时代的人理解的人极少,荀子的学说被大家接受,所以孟子的心学开始被淹没,到后来才被人们重新记起来,这当中通过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禅宗。
(二)禅宗——孟子心学到宋明心学的过渡
禅宗就是心学,是用佛家的语言说的心学。
禅宗的宗旨是: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走向成佛的根本问题是佛在哪里?
人人都有佛性,这是一条基本原则。
(人人都是未觉醒的佛)
所以修佛的道路就是——直指人心。
禅宗所把握到的心便是见佛性的心。
此心一来,则藏观金器,不睹众相,不为众相所惑。(相:现象)
金刚经思想核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不为众相所惑,不住相,则本心起来,叫而生其心。
本心起来就是这个心见了佛性。
慧能说:“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
第一,你要摆脱众相对你的迷惑,这一步叫出世,藏观金器。
同时金子本身不脱离种种的器,你要求金子本身也要在种种的器里面求,于是第二层意思来了,
禅宗叫我们修行,就拿烦恼来修,烦恼即菩提。烦恼与智慧同出一源——即我们的心。
心有两种用法,一种用法是用出烦恼来,还有一种用法是用出智慧来。
我们的烦恼证明了我们的无限心,证明了孟子讲的心,没有此心即无烦恼。
怎么修呢?烦恼成了我们修行的材料,这是非常自信勇敢的修行方法,叫禅宗。
如风吹水,自然成纹,你生活在世界上,怎么会不遇到风呢。
烦恼是波浪,水还是水。
大海汹涌澎湃,而海水的总量依然不增不减。
所以禅宗让我们抓住烦恼来修自己的心。
后来的宋明儒学把禅宗吸收进来,吸收到儒家里来变成了新儒学。
一个叫程朱理学,一个叫陆王心学。
两条路不一样,然后彼此争论,但这两个不同的学派,理学派和心学派在宋朝和明朝目标是共同的,即王阳明所说“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心中贼如何去破?
把禅宗吸收进来的陆象山、王阳明一定认为要用我们的心去破。
总结:
什么是中国哲学?什么是心学?
我们首先指出了心学中心的存在,我们将之丢失,又将之求回来。孟子说这叫学问之道,“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
这个心的亡失实在是很容易发生,也比较自然。
如由童心进入长大后的功利境界,知道了趋利避害,即丢失了本心,人生也就不自在起来。
中国老百姓所说: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
我们现在教育下一代的方式是让他们早早的不自在,越早越好,让他们从小就知道利害得失,知道自己的前程如何取决于自己所拥有的所有的知识、经验、手段,让他们丢失其心,然后再把它求回来,很难。
上一辈对后辈有一个不可推卸的精神上的债务。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
把“心”再求回来,人要安心立命,我们下一代最缺失的不是知识、技巧和运用逻辑符号的能力,而是缺乏人生的基本的信念。
慧根与智商不同,两者之中慧根更为根本。
*王教授思考
我们应如何看待我们下一代成功的标准?
我们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革开放,这么多年的奋斗,我们想脱贫,想发财。
这么多年过去,我们留给我们的下一代一个怎样的社会状况?
我们在他们的成长道路上,曾经在根本上帮助他们营造他们的精神家园与否呢?
我们教育当中缺失了最根本的东西,我们追求的卓越是失去了灵魂的卓越。
基础教育出了严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