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最理想的乌托邦,最绝望的人间

    《第七天》是余华的长篇小说,选择一个刚刚去世的死者“我”(杨飞)作为叙事者,由“我”讲述死后七天里的见闻与由之引起的往事。余华的小说一直充满社会关切,在《第七天》里,我们更是能够感受到纷至沓来的社会问题。         


    《第七天》将目光聚焦于城市底层人民的生活,写他们的挣扎,欲望,迷失,还有残存的温情。


    由于“我”死后没有墓地,只能做个真正的孤魂野鬼,游荡在阴阳两界,在寻找栖息地的过程中,“我”遇到了一个又一个与我有相似处境的游魂:出于对名利和金钱的渴望,“我”的妻子李青与“我”离婚,却在陷入高官贪腐丑闻后被抛弃,自杀身亡;像老鼠一样栖居在城市地底的“鼠妹”和伍超,一边渴望着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金钱,一方面又不愿抛弃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另一半;在起早贪黑的工作中勉强度日的钉子户夫妻,却因遭遇强拆被压死在自己家中……“我”串联了他们的人生。


    《第七天》的推荐里说到——比《活着》更绝望,比《兄弟》更荒诞。《第七天》里,余华试图同时塑造死者世界与现实世界,并通过死者来描写现实世界。现实世界荒诞、冷酷;死者世界则至善、温暖。余华对现实世界采取了冷漠的态度,甚至不无嘲讽,读他的文字,没有刻意的煽情和雕琢,仍感到一派苍凉。但对于死后的世界,又是那么美好而温暖:所有生前的仇怨都将消散,杀人犯和被杀的人,成了相互依赖的好友;互不相识的人彼此友爱,互相祝福,亲密如一家人。这里没有竞争,没有金钱的剥削,没有罪恶的欲望,人人死而平等。正如他所言,“在写的时候感到现实世界的冷酷,写得也很狠,所以我需要温暖的部分,需要至善的部分,给予自己希望,也想给予读者希望。现实世界令人绝望之后,写下了一个美好的死者世界。这个世界不是乌托邦,不是世外桃源,但是十分美好。”在他笔下的死者世界,温情,诗意,是一个理想主义绘制出的浪漫的“乌托邦”,而这种人人平等的愿望,这种抛弃一切物质,只追求内心所爱的理想只有在死后才能实现,不能不称之为绝望。


      我一直认为,好的书可以大致分为两类,一类让人变得更理性,它让你跳出原有的思维模式,以一个更加广阔的视野看这个世界,由于看遍世界的悲欢,生活中大悲不再让人绝望,也明白生活总要继续;一类让人变得更感性,它将那些小事聚在一起,放到大舞台上,点着火,上演一出大戏,震颤你在现实生活中过了多年已经麻木的神经,唤起你对自我的感知,对世界的悲悯。《活着》属于前者,而《第七天》属于后者,它把许许多多的社会事件集中在一处,一环扣一环地展开,阅读时仿佛浸没在冰冷的深渊,周围一片黯沉,压抑、绝望,令人透不过气来。看到死后世界的温情,又不由觉得世界荒诞莫名。


      米兰昆德拉曾说:“我认为,写作就是写那些无人敢写之事,讲那些无人敢言之语,这,就意味着要反一般人之常态。”余华荒诞的文字背后,透露的是对底层人民深深的悲悯,因为看到了社会和国家仍存的许多问题,他选择将它们一一揭示,这不啻为一个作家应有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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