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一路走好

婶婶走了,饱受五年疾病折磨的婶婶走了。从婶婶患上不治之症的那天起,我们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我们还是无法接受。

母亲,婶婶,叔叔,哥哥,弟弟姐姐和我一行数人赶往石家庄送婶婶最后一程。

到达目的地,还未上楼,叔叔下来迎接我们。我亲爱的叔叔,那个待我们如父亲般的叔叔,那个曾经风流倜傥的叔叔,这几年已是憔悴了很多,疾病折磨着婶婶的身,何尝不是折磨他的心,他显得苍老了很多,消瘦了很多,整个人也颓废了很多。曾经挺拔的脊背已有些弯曲,那弯曲的脊背啊,承受着多少生活中难以承受的重中之重。

婶婶的病一开始就被确诊为罕见的疑难绝症,权威医生断言,婶婶能挺过四年就是一个奇迹。可在叔叔精心、耐心、细心的照顾下,在叔叔不惜巨资的为婶婶医治下,婶婶硬是挺了五年,这不能不说不是奇迹中的奇迹。而奇迹的创造者,是我的叔叔,是我的叔叔用爱心创造了奇迹中的奇迹。

叔叔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责任的内涵,演绎了何为重情重义,他更是用行动书写了一个爱的传奇。他所做的一切,令人感动,亦使人心生敬意。

看着憔悴不堪的叔叔,想到魂飞天国的婶婶,我们失声痛哭。

来到楼上,一推门就看见婶婶的灵位,婶婶的照片摆在灵堂正中,照片中的婶婶笑语吟吟地望着我们,一如往日那样热情地迎接着老家的亲人们。

物是人非,触景生情,睹物思人。我们用哭泣来表达着对婶婶离世的悲伤和痛彻心扉的思念。

止住哭泣,望着室内的一切,一切似乎都有婶婶的影子。那一刻,关于婶婶的回忆鲜活地浮现在我们面前:坐在沙发上和大家谈笑风生的婶婶;站在厨房里为我们做美食的婶婶,卧在病榻前被疾病折磨的痛苦呻吟的婶婶……

一幕幕,俱像过电影似的浮现在眼前,依稀如昨日。而今,斯人已逝,只把无尽的幽思留给家人。

止住哭声的家人在回忆中流泪悉数婶婶生前的点滴,回忆愈真,思念愈深。

如果不是疾病缠身,婶婶该是多么幸福啊。弟弟孝顺懂事,弟媳虽为独生女,但没有独生子女娇惯成性的不良习气,她贤惠温柔,通达事理。对叔婶孝顺有加。去年弟弟家又添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一家堪称完美。

可是上天终是不允许完美存在的。残酷无情地将病痛降至婶婶身上,说真的,这几年来,婶婶倍受疾病折磨,她忍受着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特别是最后这一年,恶性肿瘤已遍布全身。连正常的呼吸与她而言都是奢侈,哪怕活得生不如死,可是她还是渴望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尽管希望渺茫得看不到一丝踪影,可她还在拼尽全力地去抓那遥不可及,深不可测的希望之火。可最终,那仅有的一点儿希望还是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在命运面前,有时候,人的抗争是徒劳的,人斗不过命。命运面前,我们唯有俯首称臣。

    婶婶是在医院故去的,按石家庄风俗,婶婶的遗体直接就被送到了殡仪馆,家里只不过设立一个灵堂摆了一张照片。

第二天,我们早早地去了殡仪馆,去见婶婶最后一面,送婶婶最后一程。

殡仪馆大厅门前,站满了神色凝重,神情凄然的人们,几个大厅里,都在举行着跟遗体告别仪式,透过屏幕上的照片,我们看到死者中不乏年轻人,黄泉路上无老少。我们耳畔始终充斥着亲属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得揪心,哭得痛心。

婶婶的告别仪式开始了。大厅正中央的屏幕上悬挂着婶婶的巨幅照片,照片中的婶婶深情地望着她的亲人们,她微启的双唇,上扬的嘴角,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至亲诉说。

当婶婶的遗体被推出来后,大家的悲痛顷刻像火山喷发不可遏制,家人们争相恐后向前挤,都想再见婶婶最后一面。躺在冰棺里的婶婶和照片中的婶婶判若两人,尽管整过容,但被疾病折磨的她已经变了形,她是那么苍老,宛若古稀老人。

其实婶婶是标准的美人,她不仅有高挑的身材,还有俊美的面容。可是疾病侵蚀了她的身体同时也摧毁了她美丽的容颜,她如花的容貌在残酷的病痛折磨下也枯萎凋零。

不一会,殡仪馆人员就要把婶婶推走去火化了。大家千般不舍,哭得撕心裂肺,但是,婶婶还是被推走了。

一个小时候,婶婶就变成了一把灰,被放在了她最终的归宿,那个小小的骨灰盒里。

弟弟抱着骨灰盒,就像抱着自己亲爱的妈妈,大叔家弟弟则撑着黑伞,为婶婶最后一次遮挡尘世的风雨。

大家步履沉重而缓慢,抽泣声不止。我们要送婶婶去她墓地安葬。

墓地环境很好,在一片大山中,那里有山,有水,有树,有花,有凉亭,有青石……环境清幽,风景秀丽。

我们默然拾阶而上,仿佛走了九九八十一层,才到达婶婶的家园。

有人说让儿媳把墓穴象征性地擦一下,弟媳虔诚地跪在墓穴边,轻轻地,缓缓地将婶婶的墓穴认真地擦了一遍又一遍,大家劝她:“佳佳,可以了。”可她依然那么低头擦着,泪水和着汗水滴在婶婶的墓穴里,这是婶婶贤惠的儿媳最后一次为婶婶尽孝。

弟弟不舍地将婶婶的骨灰盒放入墓穴。此刻以后,他再也不能触摸到母亲了,哪怕是骨灰。这一简单的动作,他做了好久好久。他深情而留恋地和最亲最爱的妈妈做着最后的告别。

石灰板慢慢地盖上了。从此,陪伴婶婶的唯有这青山绿水,绿树红花,鸟语虫鸣。

婶婶,一路走好,愿天国再无病痛折磨。

轮回的路上,愿我们再次相遇,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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