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明智：王翦和萧何的“投命状”

王翦

《史记•白起王翦列传》讲述了白起和王翦的故事。单纯就军事才干看，白起应在王翦之上，后世称之为“杀神”，但与白起心不藏私、口无遮拦，被逼自杀相比，王翦却是既懂兵法，又深谙人性，通过不断讨要赏赐，得到了多疑的秦始皇信任，将60万大军交给王翦指挥，让王翦完成灭楚大业，最难得是王翦父子都功业卓著，得以善终。

王翦，是频阳东乡（今陕西省富平县）人，从小便喜欢军事，后来跟随了秦始皇，先是攻取了赵国，又攻打燕国，平定了燕国都城蓟。秦国将领李信，年轻气盛，英勇威武，秦始皇认为李信贤能勇敢。于是秦始皇问李信要攻取楚国，需要调用多少军队，李信回答说是不超过二十万人。秦始皇又问王翦，王翦却说最少要六十万人。秦始皇笑王翦年老胆怯，就派李信及蒙恬带兵二十万向南进军攻打楚国。李信攻打平与，蒙恬攻打寝邑，大败楚军。李信接着进攻鄢、郢，又拿了下来，于是带领部队向西前进，要与蒙恬在城父会师。结果李信遭楚军反攻，被追击了三天三夜，大败而逃。 

 秦始皇听到李信兵败消息，大为震怒，亲自乘快车找频阳养病的王翦。秦始皇多次道歉，并答应王翦带六十万大军攻楚的谋划。于是王翦率领着六十万大军出发了，秦始皇亲自送行。王翦临出发时，请求秦始皇赐予了他许多良田、美宅等。秦始皇让王翦尽管上路好了，不要担忧家里日子不好过。王翦却说替秦王带兵，即使有功劳也终究难以得到封侯赐爵，所以趁着秦王特别器重时，及时请求赐予财产，好给子孙后代置家产。秦始皇听了，哈哈大笑答应了他。王翦出发后到了函谷关，又连续五次派使者回朝廷请求赐予良田。有人说：“将军多次请求赐予家业，也太过分了吧。”王翦说：“秦王性情粗暴对人多疑。现在大王把全国的武士调光特地委托给我，我不用多多请求赏赐田宅给子孙们置份家产，表示自己出征的坚定意志，难道让秦王平白无故地怀疑我吗？” 

王翦带兵六十万攻楚时，先是以逸代劳，坚守不出兵交战。楚军屡次挑战，秦军不肯应战，就领兵向东去了。王翦趁机发兵追击他们，派健壮力战的兵丁实施强击，大败楚军，杀了他们的将军项燕，楚军败逃。秦军乘胜追击，占领并平定了楚国城邑，俘虏了楚王负刍，最后平定了楚国各地设为郡县。

王翦通过不断讨要赏赐，暴露自己为子孙后代的“贪心”，其实就是将未来子孙的利益与秦始皇捆了一起，变相给了秦始皇一份“投命状”，让秦始皇不再怀疑他有“异心”，放心将六十万大军交给他，完成了建功立业。

《史记•萧相国世家》记载了汉高祖刘邦亲自率兵讨伐黥布叛乱时，多次派人询问后方的萧相国在做什么。得知萧何在后方安抚百姓，捐出家财资助军队时。萧何府上一位门客告诫萧何要满门抄斩了，萧何大惊询问原因，门客说：“您已经位居百官之首，陛下已经没什么官职可以封给你了。百姓们拥戴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现在陛下征战在外，若是您在京城自立，百姓们一定不会反对，但那就让陛下陷入了危机，您认为陛下会想不到这一点吗？现如今要想保命，就只能自毁名节了！低价强行购买民间的田地”，萧何听从门客意见。刘邦一回来，就收到无数的告状，萧何还劝说刘邦将上林苑交给百姓耕种，刘邦非常生气，派廷尉将萧何抓起来。后来，有个侍卫为萧何说情，刘邦顾念到自己与萧何多年的君臣之情，最后还是把萧何放了出来，后来萧何得以善终。

萧何通过与百姓争利，自毁名声，将自己违法乱纪的“把柄”交到刘邦手里，让刘邦随时可以“收拾”他，向刘邦了递交了“投命状”，从而以失小节换取生存的“保命状”，最终得以善终。

后世人们合伙从事高风险行业时，譬如做强盗时为获取双方信任，发展到必须要有真正“人头”作为“投命状”方可，就像林冲上梁山时，王伦非要他杀个人，王伦才敢相信他。

王翦的讨赏、萧何的自污、林冲的杀人都是“投命状”，为的是把自己的软肋主动交到合伙人手里，如同把儿子、财产作为质押品一般，这既是信任的代价，也是社会道德水平下降的惨状。

萧何剧照（网图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