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研读443：儒林传（二）

            儒林传（二）

《周易》

鲁国人商瞿字子木，他受业《周易》于孔子，随后教授鲁国人乔庇字子庸，乔子庸教授江东人馯（音hán，韩）臂字子弓，馯子弓教授燕国人周丑字子家，周子家教授东武人孙虞字子乘，孙子乘教授齐国人田何字子装。到了秦国禁学时，《周易》被列为卜筮类的书籍，没有被禁止，所以才流传下来没有断绝。

汉朝建立后，田何因为是齐国的旧氏贵族而迁徙到杜陵，号称为杜田生，他教授东武王刘同的二儿子，洛阳人周王孙、丁宽、齐服生，他们都著述了《周易》多篇。刘同教授了淄川人杨何。杨何字叔元，在元光年间被征召为太中大夫。当时的齐国人即墨成，官至城阳国国相，广川人孟但担任太子门大夫，鲁国周霸、莒县人衡胡、临淄人主父偃，他们都凭借研究《周易》做到大官。简要来讲，他们的《周易》都源自于田何。

丁宽字子襄，梁国人。当初，梁国人项生跟随田何学习《周易》。这时丁宽是项生的随从，他研读《周易》十分精锐敏锐，其才能超过了项生，于是就拜田何为师。丁宽学成后，田何与丁宽辞行。丁宽返回后，田何对自己的门人弟子们说：“我《周易》的学问要传播到山东了。”

丁宽来到洛阳，又跟随周王孙学习古代经义，号称为《周氏传》。汉景帝时期，丁宽担任梁王刘武的将军抵抗吴、楚叛军，号称为丁将军。他写成《易说》三万多字，主要是解释字义列举大义，就是现在的《小章句》。丁宽教授了同郡的砀县人田王孙。田王孙教授了施仇、孟喜、梁丘贺。于是《周易》中就有了施仇、孟喜、梁丘贺学派。

施仇字长卿，沛县人。沛县和砀县相邻，施仇在孩童时，跟随田王孙学习《周易》。后来施仇迁徙到长陵，田王孙则担任了博士，施仇又跟随田王孙继续完成学业，他和孟喜、梁丘贺都是同门学生。施仇为人谦虚低调，经常说自己学废了，不肯教授学生。

等到梁丘贺担任了少府后，平时事务繁多，就专门派遣自己的儿子梁丘临带着自己的门人张禹等人跟随施仇学习，施仇经常隐藏起来不肯相见。最后架不住梁丘贺一再请求，才迫不得已教授了梁丘临等人。

于是梁丘贺就向朝廷推荐施仇说：“我和施仇结发侍奉师傅数十年，我的能力比不上施仇。”皇帝下诏封施仇为博士。甘露年间，施仇在石渠阁中和朝廷儒生们谈论《五经》的异同。施仇教授了张禹和琅邪人鲁伯。鲁伯担任了会稽太守，张禹官至丞相。张禹教授了淮阳人彭宣、沛县人戴崇字子平。戴崇官至九卿，薛宣担任过大司空。张禹和薛宣都单独有传。鲁伯教授了泰山人毛莫如字少路和琅邪人邴丹字曼容，他们都政绩显著有清廉名声，毛莫如官至常山太守，这都是其中的知名人物。由于是施家就有了张禹、彭宣学派。

孟喜字长卿，东海兰陵人，他的父亲号为孟卿，擅长研究《礼经》和《春秋》，教授了后苍和疏广。世上所流传的《后氏礼》《疏氏春秋》，都出自于孟卿。孟卿因为《礼经》内容多、《春秋》十分繁杂，就派孟喜跟随田王孙学习《周易》。孟喜喜欢吹牛皮，他得知《周易》中有阴阳灾变的记载，就诈称说，自己的师傅田王孙在去世时把头枕着自己的膝盖，随后只单独传授给自己很多知识，因此儒生以此来夸耀他。他同门中的梁丘贺则进行揭露说：“田先生在去世时施仇在场，当时孟喜已经返回了东海，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还有蜀郡人赵宾喜好小数书，后来研究《周易》，修饰《周易》文字。他认为：“箕子明夷，阴阳气灭掉了箕子；箕子是万物草根茂盛。”赵宾立论巧妙多智，《周易》研究家不能难倒他，只好都说“这不是古法”。赵宾自称受学于孟喜，孟喜能为其证明。后来赵宾去世，没有人证实这种说法，孟喜也不肯证明，所以没有人相信。孟喜被举荐孝廉担任郎官，做到曲台署长，因生病免职，后来担任了丞相椽。朝廷博士出现空缺，众人推荐了孟喜。皇帝听说孟更喜更改了师法，于是不再使用孟喜。孟喜教授了同郡白光字少子、沛县人翟牧字子兄，他们都担任了博士。于是就有了翟牧场、孟喜、白光学派。

梁丘贺字长翁，琅邪诸人，他会做心算，担任了武骑，跟随太中大夫京房学习《周易》。京房是淄川人杨何的弟子。京房出京担任齐郡太守，梁丘贺改为跟随田王孙学习。汉宣帝时期，听说京房对《周易》通晓，就寻找他的弟子门人，找到了梁丘贺。梁丘贺当时担任都司空令，因为犯法免职成为普通百姓。梁丘贺在待诏黄门时多次教授侍中，因此得以受到召见。梁丘贺进入朝廷解说经术，汉宣帝非常赞赏，征召梁丘贺担任郎官。

这时朝廷八月饮酎日，汉宣帝出行祭祀汉昭帝庙宇，先驱旄头骑兵的剑脱出掉在地上，剑首插在泥中，剑刃对着汉宣帝所乘的舆车，马匹受惊。汉宣帝就召来梁丘贺占筮此事，梁丘贺说会有兵谋之事，不吉利。汉宣帝马上返回，诏令有关部门代理完成祭祀。

这时，霍光的外孙、代郡太守任宣因谋反被杀，任宣的儿子任章担任公车丞，逃亡在渭城界内。他在夜间穿着黑色衣服混入庙宇，夹杂在郎官中间，手持戟站在庙门前，等待汉宣帝到来后行刺，被发觉后判处死刑。在此之前，皇帝经常在晚间入庙，以后要等到天明才入庙，就是从这时开始的。梁丘贺因为占筮灵验，由此受到亲近宠幸，担任了太中大夫，给事中，官至少府。他为人做事小心细密，汉宣帝很器重他。

梁丘贺年老在官任上去世，他的学问传授给了儿子梁丘临。

梁丘临也入朝说经，担任了黄门郎。甘露年间，梁丘临奉命到石渠慰问儒生。他学问精熟，精通京房之法。琅邪人王吉通晓《五经》，听到梁丘临的学说，认为非常好。当时汉宣帝选拔十名高才郎官跟随梁丘临学习，王吉就让自己的儿子、郎中王骏上书，请求跟随梁丘临学习《周易》。梁丘临代替五鹿充宗字君孟担任少府，王骏这时担任御史大夫，他们都各自有传。五鹿充宗传授给平陵士孙张字仲方、沛县人邓彭祖字子夏、齐国人衡咸字长宾。士孙张担任博士，官至扬州牧、光禄大夫、给事中，家中世代传业。邓彭祖担任真定国太傅，衡咸担任王莽的讲学大夫。从此梁丘有士孙张、邓彭祖、衡咸学派。

京房受业于梁国人焦延寿《周易》。焦延寿说自己曾经向孟喜询问过《周易》。正在这时孟喜去世，所以京房认为焦延寿的《周易》学说即孟喜学说，但翟牧和白光却对此并不认同，都说不是一回事。到了汉成帝时期，刘向校订书籍，考察《周易》学说，认为所有的《周易》家学说都起源于田何、杨叔元、丁宽，其中的大意大体相同，只有京房《周易》不同，焦延寿独自得到了隐士学说，假托为孟喜学说，其实并不相同。京房因为通晓灾异受到宠幸，最后被石显等人谗言陷害，单独有传记。京房教授了东海人殷嘉、河东人姚平、河南人乘弘，都担任郎官、博士。于是研究《周易》有了京房学派。

费直字长翁，东莱人，他因研究《周易》担任郎官，官至单父县令。费直擅长占卦卜筮，不解释章句，仅凭借《彖》《象》《系辞》十篇文章来解说上下经术。琅邪人王璜字平中，他能传授解释，王璜还传授古文《尚书》。

高相，沛县人，他研究《周易》，与费公同一时期，其学说也没有章句，专门解释阴阳灾异，自己说都出自于丁宽。传到高相后，高相传授给儿子高康和兰陵人毌将永。高康因为通晓《周易》担任郎官，毌将永官至豫章都尉。到王莽居位摄政后，东郡太守翟义谋划起兵诛灭王莽。事情还没有发生，高康了解到东郡将要起兵，就私下里告诉了自己的门人弟子，门人弟子上书揭发。

以后几个月，翟义起兵，王莽召来这些人询问，他们回答说；“我们是听老师高康说的。”王莽非常厌恶，认为这是蛊惑众人，就杀掉了高康。于是《周易》有了高康学派，高康和费直学说都未曾进入学宫。

丁宽

黄其军

      作于2022年2月25日（古壬寅年一月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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