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1840】反对比赞成容易。2023-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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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六日，任命神策都知兵马使、右领军大将军王驾鹤为东都园苑使，以司农卿白琇珪替代他，更名为白志贞。王驾鹤典掌禁兵十余年，权势通行朝野，诏书下达，皇上担心他生变；崔祐甫召王驾鹤谈话，流连很久，等王驾鹤出来，白琇珪已经到任办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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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青节度使李正己畏惧皇上威名，上表说要献钱三十万缗；皇上想要接受，又怕他到时候不给，自己被捉弄；想要拒绝，又找不到适当理由。崔祐甫建议遣使慰劳淄青将士，就把李正己所献的钱赏赐给他们，让将士们人人感激皇上恩典；又让其他各道听了，知道朝廷不看重货财。皇上喜悦，听从。李正己大为惭服。天下人都认为太平之治，有了希望。

华杉曰：

李正己给皇帝出了一道难题，或许是准备公开捉弄皇帝，加强自己的权威。崔祐甫的办法，则是用他的钱赏他的兵，在他的军队里为皇帝收买人心，他还不得不照办，这就把李正己公开捉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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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一日，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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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仪使、吏部尚书颜真卿上言：“上元中年以来，武后当政，开始增加祖宗的谥号。玄宗末年，奸臣掌权，增加先祖谥号，有加到十一个字的。看看古代君主的谥号，周文王、周武王，说‘文’就不称‘武’，说‘武’就不称‘文’，岂是他们没有这两个品德吗？只是群臣突出他们的特点而已。所以谥号字数多不为褒，少不为贬。如今列祖列宗谥号太多，有违古制，建议自中宗以上，都恢复他们最初的谥号，睿宗称圣真皇帝，玄宗称孝明皇帝，肃宗称宣皇帝，以省去虚浮文辞，崇尚实质，端正名分，敦实根本。”皇上命百官集议，儒学之士，都赞同颜真卿的意见；唯独兵部侍郎袁傪（can），当兵出身，奏言：“陵庙玉册、牌位都已刊刻，不可轻改。”事情于是搁置下来。大家却都不知道，陵园中玉册上刻的，正是最初的谥号。

华杉曰：

反对一件事情，总是比赞成一件事情更容易。因为赞成之后，需要去落实执行，给大家添麻烦；而采纳反对意见，则大家什么都不用做。所以，反对的人，往往随便找个理由或困难，就能成功。颜真卿上奏说的，就是要改玉册和牌位上的谥号，以“省文尚质”，不要刻那么多字，大家都赞同。袁傪的反对理由，则是已经刻好了，不能改。他的意见就得到了采纳。但是，大家都不知道，玉册上本来就是最初的谥号，想来当初也是怕麻烦，改了谥号，却没有重刻玉册。大家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没有一个人去打开看一眼，确认一下。

推进一件事情有多难，就是因为人人都怕麻烦。懒惰和拖延，是人性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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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代宗时代，事情多被留滞，各国使者及各地奏报计簿的官员，有时几年都不能回去，于是在右银台门设置客省，让他们居住；其他上书言事孟浪的、被免职又没有安排其他职位的，也安置其中，往往一住就是十年。常有数百人，连同他们的部曲、畜产，动以千计，国家财政负责供养他们，花费很大。皇上下令一一梳理，被拘留的，释放；来京办事已经办完的，遣返；应当任命新职的，即刻任命；由此每年节省粮食一万九千二百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