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中自有安排:永远怀着一颗善良的心做对的事

老远就听到妻子的惨叫声,景乙连奔带冲进了院子,撞门进屋,只见屋内一床一地的血,妻子却指着门外说不出话来。景乙赶忙拍她后背,喷出一口血之后,妻子气息微弱指着外面:“你,你快些。”景乙心急:“快些做什么?”妻子用尽力气:“我的上半身被鬼砍去了,就在东园!” 话音未落,景乙已经冲了出去。

此事蹊跷,还得从头说起。

当时乃唐文宗大和年间,盛唐繁华已过,藩镇割据民不聊生,整个世道混乱不堪。为了谋生,景乙不得已投军,在寿州 军中谋了一个职位,官拜虞侯,好歹能养活妻儿。

有一日,景乙忽然接到家中来书,说是妻子病重。他心中疑惑:自家婆娘身量看起来纤细柔弱,却结实得紧,寻常连个喷嚏都不见有一个,怎的就忽然病重了呢?他找到上官告了假,将粮饷贴身收好,随身揣了两个胡饼就上路了。兵荒马乱,谋生艰难,景乙也舍不得车钱,就迈开两条腿连夜赶到了村口。

远远的,刚刚望见自家门,就听见有人惨呼,他惊了一下,似乎这叫声就是从自家小院传出来的。他顾不得了,冲进院子撞门而入,屋内的血腥气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听到妻子说,让他去追小鬼,他即刻窜出屋子,奔东园而去。

这东园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庭院,园内起先繁花似锦,亭台楼阁。后因战乱,这家人就败落了。前两年,挨着景乙家院子的那面墙塌了,破了老大一个洞。

景乙一鼓作气追到东园,被东园的破败和荒凉激得打了个机灵,他不由放慢了脚步。抓了一块石头握在手中,蹑手蹑脚从破洞探了进去。奇怪,外面明明风清气朗,这园内却不知为何有些昏沉,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雾一般。

忽然一声老鸹叫,惊得景乙一声冷汗,连忙不住后退,却踢中了几块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景乙赶忙停下四顾,却见荒废的井台上坐着个不满三尺的婴儿,他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竹器。被声响惊动,婴儿朝着景乙望过来:他两只眼睛已经干枯,只剩下两个深洞,眼光扫过时,景乙还是感到脊背发凉。

看到景乙,那婴儿居然咧嘴一笑,还把手里的竹器冲着他晃动,似乎很得意的样子。景乙到底上过战场,识得厉害,一发力,将手中的东西掷了出去,正中婴儿 的脖颈。只听哗啦一声,婴儿的头骨便从颈子上跌了下来。婴儿遂抛了手中的竹器,双手捧起自己的头骨,一溜烟就不见了。

景乙等了半响,不见动静,遂走近井台搜寻,却什么都没有。他不死心,又朝井中望了望,井水早就干了,里面堆满了枯枝和死去动物的尸身,发出一股恶臭。景乙立刻后退,却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哐当一声,这东西从井台跌落。

景乙跳起老高,往后退了几尺细看,原来是那个小鬼丢下的竹器。景乙怕其中有诈,寻了竹竿将竹器挑起,却没有什么动静,于是便带了出来。

出了园子往竹器里一看,竟是妻子的上半身。他心中大惊,带着竹器就往家里赶,进屋时,妻子已经气息全无。景乙连忙把竹器侧翻,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妻子身上,半响,妻子才“哎呀”一声醒了过来。

景乙赶紧烧了米汤给妻子灌下,妻子才断断续续把事情说清楚:原来,妻子的前世是个后娘,因为不肯给继子喂奶,孩子不满周岁就夭亡了。但这孩子气性大,转头就去阎王跟前告了状,阎王就把妻子的上半身判给了这个继子。今天,继子带着竹器就是来取妻子的上半身的。

景乙赶忙解开妻子的衣衫一看,那腰间果然有一道细细 的切割线,殷红如血,甚是吓人。后来有人教他,买下奶娘的奶汁,浇在小鬼消失的地方,还完就没事了。陆陆续续浇了差不多有三升奶汁后,景乙妻子腰间的那道红线就消失了。

这个故事改编自唐代志怪小说《酉阳杂俎》。

【喵君按】

古时,识文断字的人少,知书达理的更少。那么,一般老百姓 的教育怎么办?

看戏,听曲儿,说书,听人讲故事,所以,很多话本、折子戏都掺杂着各种社会伦理。

《酉阳杂俎》也不例外。

这个故事的教育意义在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做人要讲良心,但世人愚昧,以为没人看见,就能为所欲为。这位后妈,对继子刻薄,生生断送了一条性命,以为神不知的鬼不觉,岂不知:鬼神都在看着呢。

所以,做人还是要厚道啊。就算不对人家好,至少不能随便坑害性命吧?

这位后妈欠下继子三升奶汁,来世偿还的时候,不但一分不少,还遭了这么大的罪。可见,欠下的迟早要还,今生没有还掉,来世变牛变马都得还,还要加上利息,何苦呢?

其实,莫说是封建时代,就算是现在,普罗大众都喜欢故事,喜欢从故事里咂摸、回味人生哲理。

这些,比夫子的之乎者也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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