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月(二十七)田士中结婚

接下来的日子,送聘礼,交换帖子,定下吉日,还要操办结婚的一切琐碎事物,田士中虽然对陈规旧俗很不以为然,可是他也并不想标新立异,惹人非议,他只想过一份属于自己的实实在在的日子,所以他还得依靠媒人来回跑腿,沟通两家的各项事宜,以及各种要求与条件的谈判。

最近他又增添了几台新的机床,这样就得多雇佣人手,货物的进出量大了,与人谈判的时间也增加了,他左支右绌,忙的焦头烂额,多亏了他的一个堂弟,名叫田士仪的,刚到五服,论枝分不远,可也不近,但他们两家是前后邻,走的比较近,田士仪从小跟在田士中的屁股后边长大,小伙子天资聪明,学习用功,田士中常常资助他,毕业后在镇上教书,刚刚参加工作,常常在闲暇时间为田士中做些事情,当然田士中也不能让他白做。小伙子斯斯文文的,很能干,性情略有些孤僻,但是基本上为人很随和,与田士中更是没的说,属于上刀山下火海的好兄弟。

一切准备就绪,单等好日子的到来了。这天,田士中送走了一批货物后,喜滋滋的查视新房的一切,田士仪走了进来说:“中哥,你这新房和原来的又什么区别,旧东西该换的换,该扔的扔,家具也不要按原来的样子摆,迎接新嫂子吗,就应该有个新样子。”

田士中说:“这些都是你大娘操使置办得,我事情多,实在没有那个时间,你也知道,你大娘过日子实在是节省惯了的。”

田士仪说:“中哥,你现在又不差那几个钱,是不是舍不得以前的嫂子?”田士中忽觉很惭愧,这些天来,他只是憧憬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已经很少想起前妻了。

田士仪抱起在一旁玩耍的小佳佳,:“佳佳,你就要有新妈妈了,新妈妈会给你做好吃的饭,给你穿新衣服,你说好吗?”

小佳佳说:“好,我要新妈妈,爸爸要吗?”

田士仪笑了,“爸爸要的,佳佳真乖,去玩吧。”

田士仪笑着问:“中哥,新嫂子怎么样,不错吧。”

田士中展颜一笑:“那当然,我可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你若见了,保准没话说。”

田士仪哈哈一笑:“只怕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田士中也嘿嘿笑了:“等过了门你就知道了,对了仪弟,还有十几天,到时你多费心,把婚礼给我办的漂漂亮亮的,周周到到的。”

“那当然,中哥,这事还用得着你吩咐吗,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结婚就是……哦不,就是我娶嫂子。”

田士中忍俊不止,在田士仪肩上捶了一下:“你小子耍什么贫。”

十一月十六这天,天气晴好,太阳从远处的树丛中露出脸来,射出万道光芒。结婚的日子到了,田士中西装革履,打扮一新。一大早,就弄响了两个大音响,流行歌曲一首接一首的放,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得不让人们提高肺活量说话,正赶上是星期天,全村的孩子都来凑热闹,田士中兜里有钱,抛撒的糖果也多,孩子们都在惦记着多抢的一块糖果。

大姑娘小媳妇连老媳妇也都来了,个个穿的花枝招展的,三五成群聚在一旁等着看新媳妇。大小伙子们还有结过婚的大小男人们当然也不肯错过这个热闹,穿戴整齐,精神焕发的来了,眼睛不时的飘向那些叽叽喳喳的大姑娘小媳妇。

院子里的正门上贴着用红纸写的四个硕大的黑字,结婚典礼仪,既庄重又富贵。

田士中的近族的人,衣服的纽扣孔里都系着一根红布条,红艳艳的一片。

人们情绪高涨,百年难遇似的。音响停止了播放,音响师们吹起了喜庆的喇叭,滴滴答,滴滴答,田士中娶亲了。人们做饭菜,摆宴席,请亲邀朋,谈天说地,好一派繁忙的,热闹的,生机勃勃景象。

在结婚这一天,新郎是什么都不用做的,只等着给新娘的家人和宾客们敬敬酒以外,就只等着晚上入洞房就可以了。田士中只管优哉游哉的这里逛逛那里看看,不时应对着人们的招呼,开着的玩笑。

中午十二点,艳阳高照,送亲队伍准时出现在门口,新媳妇从摩托车上下来,立即惊艳了众人,新媳妇虽然一身不甚合体的俗艳的红衣,但是仍然掩盖不住高挑苗直的身材,一双杏眼微微低垂着,偶尔的抬眼可见黑白分明,光泽莹润,眉毛清秀,鼻梁挺直,还有略厚的嘴唇恰到好处的排列在鹅蛋脸上。垂直光泽的黑发,真是难得一见的人尖。

新媳妇刚刚脚下地,鞭炮声响起,糖果冲着人群下雨似的撒起来,红纸屑雪片似的冲着新娘撒起来,大喇叭里火风的《大花轿》正红红火火的唱着:“抱一抱,抱一抱,抱着我那妹妹上花轿。”

新娘连同自己的娘家人在喧闹声中走向堂屋,哪里早已摆好了一桌酒席,落座后,男方这边客气的让吃菜,女方那边象征性的动一动筷子,双方都很很拘谨。不大一会儿,田士中过来敬酒,双方推让一般后。女方的人也是象征性的粘一粘嘴唇儿。然后再坐了一会儿,新娘连同自己的家人就回去了。

剩下的宾客们当然不会拘谨,大吃二喝的,尽情欢饮。田士中一桌一桌的敬过酒后,宾客们不时地拿田士中打趣笑闹,气氛很是欢乐融洽。人们也吃得差不多了,田士中也就再厨房里将就着吃了一口,送宾客们散去后,收拾收拾残羹剩席,桌椅板凳,也就到了黄昏了。

黄昏时分,娘家人把新媳妇又送了了回来,安排新娘的家人吃过饭后,又回去了,才算松了一口气。田士中这一天除了敬酒以外,一天都是无所事事的,现在村里的人都涌到他的新房里闹新媳妇,村里有个不成文的约定,结婚三天闹新媳妇是不论大小的,也不论辈分。按惯例,新郎在闹新媳妇的时候是躲在一旁不凑的,只留下新媳妇一个人应付这种场面,田士中实在不放心,就在人群后面偷偷瞧瞧,人们岂能放过他,把他拽出来往新娘身上推,人群里发出恶趣味的笑声。田士中嘴里说着:“别闹,别闹。”可是架不住几个大小伙子的力量,把他推歪在了新娘的身上,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边洞房里笑闹阵阵,那边田士中的母亲和姐姐在说悄悄话。田世忠的姐姐比田士中大三岁,早已出嫁很多年了。平时不长走动,但是每次来必有是非,田士中对这个姐姐也很是无奈,好在田士中的前妻是个很老实的人,对于姐姐的惹是生非一律不予理睬。

姐姐说:“娘,你给我弟弟找的这是个什么人呐?我听说在城里打过工,在那里找了对象,人家不要他啦,他才回来的,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不是一个老实正经人。”

田母:“你听谁说的,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不盼着你弟弟好,怎么就不正经老实了?”

“我听前街的李家的二儿媳妇说的,他不是也是俞庄村的吗?新媳妇的事情当然她知道了。”

“你不要听别人瞎说,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嘴里说不出好话来。”

“不是,娘,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不想想,就人家长得那个模样,怎么就看上我弟弟了呢?”

“咱们家有钱呀,她看中的是咱们家的钱。”

“拉倒吧,就我弟弟那个模样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人家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谁寻他呀。”

田士中的母亲懵了,说:“在相亲的时候,媒人也没有说这件事情啊。”

“你傻呀你,媒人怎么会说这件事情呢,媒人只会花言巧语说好的,不好的事情不会告诉你的,只会隐瞒着。”

田母恨恨的说:“我去撕了媒人的嘴,还拿了我那么多的说媒钱。”

“你啊,自己就没有好好打听打听吗?”

“打听啦,四处托人打听了,都说这姑娘不错呀。”

“没有知根知底的人,谁跟你说实话呀?犯得着给你说实话吗?”

田母说:“距离咱们这儿有十里地呢,那么远又没有亲戚朋友的,也找不到说实话的人呀。”

“就因为离得远呀,我们又打听不到,听说她在当地名声已经坏了,不好找婆家,所以只好在远一点的地方成亲,正好被我们家碰上了。”

田母懊恼地说:“这可怎么办呀,人才刚进门,这名声就坏了,以后我可怎么出门儿啊?是不是你这个兄弟媳妇长得漂亮,他们眼气,所以才没胡说八道的。

“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人家怎么单单说她,不说别人。”

“也是,这可怎么办呀?”

“让我弟弟把这个婚给退了吧。”

“什么?这刚结婚第一天还没有入洞房就要离婚?”

“名声要紧呀!以后在街上有你受的。人们说什么的都有。”

“可是这次我看你弟弟像是动真格的了,看见人家连路都走不动了,眼珠都不错一下,你让他退,他怎么能同意呢?”

“那可怎么办呀?”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等你弟弟的新鲜劲儿一过,我就和他说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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