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囤的是一份安全感

黎荔

昨天西安疫情防控要升级，实行封闭管理。消息刚出，许多人就跑到超市抢东西，超市结账的长长队伍排到了门外的路上，超市里人挤人，人拥人，人人大包小包，手提肩扛……为什么要如此惊慌呢？即便封城，最多适当降低生活质量，基本生活绝对是可以保证的，毕竟还有全国资源随时等待调控。大家一窝蜂挤到一起折腾囤菜囤粮，谁能保证你身边都是什么人？扎堆的人越多，从概率上来说，被感染的风险就越大啊！

看着超市和菜市场外的街道上，人头攒动、车流不息，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脸上都有着一种急迫的神色，空气中也弥漫着焦躁不宁。看到此情此景，我油然心生悲凉。不禁想起诗人纪伯伦在一篇名为《饕餮》的散文诗中所写：

我在漫游四方时，曾于一座岛上见过一个人头铁足的怪物，在一刻不停地吃着泥土，饮着海水。我在旁边观察良久，然后走近问道：“你从不感到满足吗？你的饥渴永不会消解吗？”

怪物回答：“不，我已经满足了，我甚至已倦于吃喝；但我担心明天没有泥土可食，没有海水可饮。”

我似乎理解了为什么学生党疯狂备考、职场人疯狂内卷、中国父母疯狂鸡娃，以及中国人是世界上最勤奋的民族、没有之一，如此种种，都是因为国人根深蒂固、深入骨髓的忧患意识啊！看看周围的人都那么恐慌，要么担心房子涨价，要么忧虑人民币跌价，要么恐惧行业被一夜之间规范整治，再不济的，也排着队去抢购可能即将价格飞涨的生活必需品。虽然表现各有不同，但大家都很缺乏安全感。尤其在西安当下这个关口，确诊暴增、源头成迷，疫情深不见底，近日西安市 “一码通” 系统因访问量过大导致系统一再崩溃，给市民出行、上班和就医带来各种不便，不安全感更是摧枯拉朽。哀民生之多艰，这个冬天的西安，正面临着2年来最严重的新冠疫情。这些惶惶然杀向超市、菜市场哄抢生鲜物资的市民们，他们囤的根本是一份安全感啊！

我当然反对那种拿着半吊子智力优越感去讽刺挖苦老百姓不安全感的德行。任何时候，嘲笑人民的做法都是浅薄的与欠收拾的。生存的最基本前提就是安全感。市民缺乏安全感，城市就没有尊严。一座城市无论如何高楼林立流光溢彩，如果它不能给自己的人民带来安全感，让其生活颠簸、工作不稳定、心理脆弱，以及对未来失去信心，它的人民就会做出非理性的行为乃至导致极端行为。在当下关口，城市的管理者除了保证粮、油、肉、菜、蛋、奶等11类生活必需品市场供应充足，肉菜储备足额到位，足以满足居民日常生活和市场应急调控需要外，还应该给市民出行、上班、就医更多的安全保障和资讯服务。眼下的西安人，正在艰难过关。西安一码通反复出现故障，很多市民进不能进，出不能出，搭不了公交，坐不上地铁，几乎只能困守原地，因为核酸检测系统无法进入，健康码崩了无法打开，很多市民为了完成核酸检测，寒风中排队长达五六小时，一天啥都不干，光是忙核酸检测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疫情次生灾害正在不断突显……

任何城市都可能遭遇困境，在这个弥漫着强烈焦虑感的当下，理解大众的风吹草动忐忑不安，正视问题之所在，提高城市危机治理能力，同时更多以人为本、释放善意，修复社会创伤，让人们对生活和未来作出稳定预期，而不是把焦虑表达或发泄于日常生活中，被妄想、忧思、担心、恐惧所占据。2021年余额已无多，细数时日，疫情已满2年，从武汉到西安，我们走过了一个个历经考验的日子！今夜的古都西安，无数个核酸检测点正在“挑灯夜检”，一群群抗疫尖兵在沿路消杀，相信西安一定能够度过难关、迎来黎明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