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住的第55天

1.

第一次在外租房之前,我是对独居这件事充满了期待。

在大学的时候,住的是六人间。没有独立卫生间,洗澡的话要跑到楼下的公共浴室去。有室友在,听歌看电影声音也不好外放。晚上睡觉时闻到下铺飘来室友的外卖味道,听到别人和手机游戏里的队友激烈的对话……

体验了群体生活的不便后,我对独居这件事充满了向往;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该是多舒服的一件事啊。

七月初,我去杭州实习,在这期间自己租了个房子,从而有了第一次一个人住的体验。感受到了独居的自由和劳累,也学会了一些新的技能;用更多的时间和自己相处,从而对以前不曾察觉的事情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2.

一个人住会很自由。每天想睡觉的时候就关灯睡觉,看电影时声音也可以外放,早晨起来不必像在宿舍里那样、担心吵到其他人睡觉而轻手轻脚。没有父母的管束。房屋里大到摆放什么家具、小到用什么香皂,都由我来决定,这也让我的控制欲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相对应的,自由的代价是劳累。

当刚到这里第一天,一个人拿了二十多个快递回出租屋,走在路上手臂酸得像要断掉;下班回家动都不想动了,脸盆里却还有很多衣服等着我去洗;躺在床上准备关灯睡觉了,突然想起第二天煮粥的米还没浸泡,不得不爬起来去厨房准备食材;安装置物架,手被划伤了又没准备创可贴,只能拿透明胶粘着餐巾纸止血……

身边没有别人,大事小事都得自己动手,因此总有那么时刻,深感疲惫;总有那么些时刻,会希望自己还是在家,做一个两手一抛不问世事的大宝宝。

3.

独居过程中我学会的最重要的技能,应该是做饭吧。

此前在家,妈妈说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实际上确实如此,因为在家有父母,洗菜做饭从来都是他们操办,不需要我下厨,我也没有很迫切的想学做饭的愿望。但是现在,我一个人住,如果不想吃外面的食物的话,就必须自己弄东西吃。

刚到出租屋那会儿,我只有一口小小的宿舍电热锅,只能煮煮汤圆水饺鸡蛋啥的,连着吃了一两周相同的饭菜后,我终于决定治治自己的懒癌,认真做饭。

我捣腾了一个二手电饭煲和一口瑕疵雪平锅,充实自己的厨房。学做的第一个家常菜菜是番茄炒蛋,开着电热锅,手机里开着下厨房APP,对着上面的指示一步一步来,最后做得还是比较成功的。此前因为害怕油溅起来的场景,一直在避免做炒的菜,都是蒸蒸煮煮,而番茄炒蛋相当于为我开启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后来一个月的时间里,我进一步改善了自己的伙食,尝试做了酱爆茄子、大葱炒蛋、番茄巴沙鱼、蒜香蜂蜜鸡肉等等。去年秋天在山上吃到的咖喱鸡肉饭、牛排馆里尝到的番茄意面、超市里卖的紫米夹心面包、妈妈烧给我喝的银耳汤,现在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复刻了。每天上班都会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思考明天该吃什么、晚上回去该买什么菜。

也许是因为刚刚接触厨房的缘故,下厨这件事带给我很多乐趣,创造力得到了尽情的发挥。这段时间看了很多和美食相关的影视,电视剧和纪录片都有,从别人的食物里寻找灵感。看到什么如果觉得自己可以做的话,就会把食材买来尝试一下,这是独居生活中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4.

一个人住的过程中,一些之前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和自身有关的问题渐渐浮出水面。

比如我一个人吃得下多少饭,在做饭的时候就必须得考虑这个问题。洗米的时候量多少米合适、上街买菜要买多少,因为对自己的食量不太了解,所以刚来这里的时候总是把握不好量。陶立夏在她的书里也谈到过类似的细节,独居的时候外出购买餐具,能很容易地辨别出一只碗的分量是不是适合自己。

还有孤独感的问题。每天上下班,和同事的交流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多,偶尔工作间隙会有一些小讨论。每个星期固定和别人沟通的时间,可能只有每天和父母三五分钟的通话、以及一两次的朋友约会。在家的时候,每天都和父母朋友出去散步聊天,与此相比,独居时与人互动的频率小了很多。

但好在我并没有因此产生不适,没有很强烈的憋闷感。可能是通过通讯工具和朋友家人保持联系的原因,虽然这个联系没有在家时密切;以及之前在学校也不自觉地有过这样的交流频率,因此很容易就适应了。

此前听说过,一个人需要保持和别人的交流,哪怕是动一动嘴唇、保持肌肉的紧张感也好。在M家里和她谈论起独居中可能存在的问题,也说到和人交流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算是一个人,也要找机会开口说话,不能一直独自沉默着、所有想法都往心里藏掖。所幸我在这里虽然没有别人一起居住,但并不觉得寂寞或者孤独,总能找到情绪抒发的窗口。

5.

照顾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体验了独居后,我切身体会到这一点。

光是照顾我自己,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处理工作和学校的事务,我已经觉得左支右绌了。即便最平凡的日常,耗费精力的程度也超出了我的想象。那像我自己的父母、以及见到的其他父母,除了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孩子,他们的不容易,可想而知。同时这也让我思考,未来如果我选择和另一个人组建家庭、照顾子女,又是多么任重道远的一个决定。

我佩服那些在日常生活中独当一面的人。孩子生病了,带孩子去医院挂号看病买药;在菜市场买菜,知道日本南瓜和普通南瓜各自适合做什么菜,娴熟地和小摊小贩讨价还价;知道怎么清洗一条鱼、给鸡鸭解体;记得天气预报的降水预警,计算好下班回家收衣服的时间,等等。

处理家常琐事没那么简单。恰恰是这平凡的一面,道出了烟火人间的磨砺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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