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油衣食饧，方知孤寒，明代笑话集《捧腹编》015《玉照新志卷》笑话二则

《玉照新志》共六卷，宋王明清撰。《四库全书》提要曰：此书多谈神怪及琐事，亦间及朝野旧闻，及前人逸作。《捧腹编》录其两则（见玉照新志第五卷）。

笔者还未读《玉照新志》，为找出这两则所在，也是费了一番力气。

第一则《披油衣食饧》

绍圣中，有王毅者，文贞之孙，以滑稽得名。

除知泽州，不称其意，往别时宰章子厚，子厚曰：“泽州油衣甚佳。”良久，又曰：“出饧极妙。”毅曰：“启相公，待到后，当终日坐地，披着油衣食饧也。”子厚亦为之启齿。毅之子伦也。

油衣：涂了桐油的雨衣。饧：饴糖，麦芽糖，就是现在的糖瓜粘。

王文贞：即王旦，北宋初年名臣。时宰：即时相章淳。

连殳点评：

对一个要任知州人来说披着雨衣坐在地上吃糖瓜粘真是一副既滑稽又无赖的样子。

以合适的言辞表达自己的意见也是一种本事。

捧腹，并不只是哈哈大笑，让人会心一笑才是捧腹二字的精髓。

第二则《方知苍舒孤寒》

石才叔苍舒，雍人也。与山谷游从，尤妙于笔札，家蓄图书甚富。

文潞公帅长安，从其借所藏褚遂良《圣教序》墨迹一观。潞公爱玩不已，因令子弟临一本。休日宴僚属，出二本令坐客别之，客盛称公者为真，反以才叔所收为伪。才叔不出一语以辨，但笑启潞公云：“今日方知苍舒孤寒。”

潞公大哂，坐客赧然。

孤寒：身份低微

连殳点评：

石才叔能与黄庭坚交往甚好，自家又藏书颇多，可见其并非胸无点墨之徒。

下属做出以真为假以假为真的事无非是为了巴结曾经两度拜相的上司。然今日之宴旨在赏书，坐下却要么是不识货的人，要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石才叔只说了一句今日方知苍舒孤寒。

何为今日方知？潜台词是我也曾与身份高的的相处，他们看中我的学识以礼相待从未让我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孤寒二字也另有深意。一言宾客德行有缺，在趋炎附势的人眼里地位不如他们的皆是孤寒之人。二言宾客才学不足，曲高知寒，和寡觉孤。满座之人只有文潞公赏识自己的藏书。

石才叔既给了主人文潞公面子，又讽刺了爱拍马屁宾客，让文潞公对他们的好感下降才是对这些小人最大的惩罚。

这两则故事讲得是雅人逸事，有几分《世说新语》的味道。

二零二一年五月三日，午后，连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