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的程序员》(十四):兄和弟,矛和盾

(一)赵框煌和肾



  一大早,我跟着猪刚烈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我跟着猪刚烈出过N次差,但是这回在原则应该叫猪刚烈跟着我出差,只不过几个小时后我们会见到猪刚烈的大学同学—-赵框煌,而猪刚烈和我约定到现场后我必须依然扮演小跟班的角色。

  我觉得我肚子里撑一只宰相绝对没问题。

  本次出差的事由是项目调研外加客户培养情感。赵框煌在北京某国企任重要岗位,至于到底怎么个重要法猪刚烈给我打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其在公司的重要性好比一个久坐不运动并经常熬夜加班的程序员身上的肾。我瞬间理解到位了。

这次出差的主题是围绕他介绍给猪刚烈一个OA项目而来的。

  当猪刚烈告诉我本次出差的意向项目是一个OA时,我立马显示出不懈的表情,在这OA泛滥的年代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为了这便宜货再去奋斗一番。然而当猪刚烈告诉我这个项目大致合同金额时我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

   临走前我给卞工交待“后事”。

  “卞,我和老猪要到北京出差几天。家里就交给你了。”

“出差?”卞工听到这次我出差名单中没有他,似乎感到有点不爽。 

“嗯,是的。一个意向项目,都不知道能不能谈下,所以这回就不搞得太浩荡了,等谈妥后就我们一起去”我顿时发现我的话太直白,只能淡化项目结果确定性,强化“卞工依然是核心”。

“哦”标准的卞工心情标识。

“哥,能帮我带只烤鸭吗?回来我给你钱”李青春带着口水向我请求。

“嗯,没问题。钱不用给了,算我的”我大方的回李青春。

“叔,也给我带只吧”卞工瞪了李青春一眼,转而也向我来了这么一句。这厮竟然模仿李青春的口吻。

  李青春偷笑。不过我觉得卞工的话带着至少一盒维生素C的味道。

于是,当我最终和猪刚烈走出公司小区时,我共负债了五只烤鸭,其中赵指导员特意嘱咐要只公的。



(二)火车

火车上,猪刚烈正在大快朵颐的啃着餐车中买的鸡腿,我在一旁看的只想吐。

“朱总,不是前两天听说你要减肥吗?”我打算提醒一下已经接近100000克重量的猪刚烈。

 

“吃不饱哪有力气减肥?”猪刚烈回复的很坦然,我顿时觉得似乎很有道理。

话说这动车开通后确实用户体验有了很大的上升。首先我们不用和陌生的车友面对面而坐,当我们无节操的打盹时其睡相不会被对友看到;再次动车的提速导致我们北上再也不用睡卧铺了,尤其以前我和猪刚烈睡卧铺时他睡我上铺,那晚我做了一整夜和地震有关的噩梦,梦见我被压在了巨石底下,猪刚烈化身天蓬元帅告诉我不加完班休想从巨石下出来。

“你怎么还没有找女朋友?”猪刚烈终于把鸡腿超度完毕,很油腻的问了我这一句。

“找不到。接触面太窄,再说天天就是写代码做业务,怎么可能去想这些事”我如实回答,尽管我知道我曾有那么几次机会差点就告别单身了。

“跟你讲,赶紧去找个女朋友。创业的成功与否很讲究风水,懂什么叫风水吗?简单来讲那就是阴阳调和。”

我承认猪刚烈讲的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可是要实现起来还是很困难的,找女朋友必须首先接触女生,而程序员接触女生的转化率又很低。据网上的不完全统计,程序员有针对性的接触十个女生才会成功一个,无目的的接触那必须接触三十以上丘比特神箭才会冷不丁的射中你,如果射的位置不好可能会射偏,射到你的兄弟或者死党好友。

这时坐我们旁边一位中年黑瘦男子听到了我和猪刚烈的话题,凑了过来。

“你们是做软件的?”黑瘦男问。

“嗯,是的”坐在三人中间的猪刚烈把头转向黑瘦男,差点把嘴上的残余鸡腿油甩到黑瘦男的脸上。

“做软件赚钱啊,无成本生意,不错、不错”黑瘦男下意识的把脸往外靠了靠,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赚钱个球,怎么会无成本?人不是成本?”猪刚烈直爽的性格显露无疑。

“那至少你们不用进货,不会压库存”黑瘦男依然坚持他的观点。

“老兄,看你也不是做这行的,我告诉你,我们做完的软件如果卖不出去一样压库存,只不过我们的仓库是电脑硬盘而已。”

“你们做软件的人员平均工资是多少?”黑瘦男进一步了解。

猪刚烈瞅瞅我,我估计如果猪刚烈如实报他的收入黑瘦男一定会以为做软件简直是天堂般的美好。

我想了想,在卞工的工资基础上扩充20%报给了黑瘦男。

“啥?”黑瘦男脸上开始突显“胡扯”两字。

“啥?”猪刚烈也把脸转向我,他估计没想到卞工竟然能接受这么猥琐的工资还能保持这么高的激情。

“苦C啊”我感叹了一句,我开始做闭目养神状。

旁边传来猪刚烈和黑瘦男继续就“做软件是否是高帅富”的激烈辩论。

。。。。。。



(三)北京一夜

  下午四点左右,我和已经与黑瘦男讨论的面红耳赤的猪刚烈终于抵达我国伟大的首都—北京。

  说实话北京我是第一次来。小时候老师每次问我们:

“谁能告诉我,我们的首都在哪里?”

下面的小朋友立马体现出对首都很熟悉状:

“我们的首都是北京,北京有个天V安门,毛爷爷在天V安门里”。

我不知道小朋友们是如何知道北京有个天V安门的,我小时候那时还没有网络,只在黑白电视机中或者语文书的插画中看到过天V安门。至于毛爷爷我真心没见过。



我和猪刚烈来回倒了几次地铁换城铁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我找你们赵框煌赵总”我和猪刚烈被门卫拦住了。

“请先登记”,门卫铁面无私。



门卫和赵总打电话,打通后我听到电话那头让门卫把我们放进去。然而门卫坚持要求赵总出来接,说是怕冒充。

我开始怀疑赵总在单位里是否真的有“肾”这么重要。

过了好久,一个和猪刚烈差不多身材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从表情上该厮心情很火冒,根据猪刚烈的仔细辨认,那人就是肾一般存在的赵总。

赵总手一挥,示意我们进去。门卫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穿过了园区大门。

我问猪刚烈国企的管理有这么严格吗?制度定的好死啊。

“笨蛋,懂什么叫做派别吗?”猪刚烈教育我。

我依然一头雾水的跟在后面,不理解猪刚烈口中的派别已经延伸的范围这么广这么有深度

我们跟着赵总到了他的办公室。

赵总的办公室很不敞亮,我抬头一看门牌标签—“技术信息科科长”。这至少说明一点,赵科长单位的所有信息化项目都归他管。

“怎么样,现在如何?”赵总扔给我们一人一支烟。

“马马虎虎了,混的哪有你好”第一次看到猪刚烈能这么谦虚。

“这位是?”赵科长发现了我的存在,满脸笑容的看着我问猪刚烈。

“我的一个技术人员,带过来学习学习,听听需求”猪刚烈回答的非常自然和坦荡荡。

“赵总好,初来乍到,请多多指教”我索性帮猪刚烈把戏演全套。

赵总一听我只是“来学习学习”的技术人员,笑容立马减少了很多,礼节性的和我握握手后就扭头和猪刚烈交谈起来。

“这个OA是我单位要的,没啥难度,不过要把以前各个系统的数据移植过来,如果碰到不能移植的系统要做接口整合,将来单位里的所有系统都走你们的OA中转”。“肾总”对该系统需求的描写非常轻松。

“实施上有难度么”猪刚烈比较关心这个问题,一般销售人员最关心的不在技术层面,而在后期维护工作量和收款难度。

“没啥难度。OA你们知道的,就这点工作量。不过这次经费我申请了不少哦~~”谈到经费二字赵总脸上表现出很大的成就感。

猪刚烈瞅瞅我,用眼神告诉我这货的意思是要抽成。我突然发现我和猪刚烈培养了很久的默契感依然还在,其默契程度不亚于卞工,虽然曾经产生了很多裂缝并差点分裂成两块。

“你要抽几个点?”猪刚烈的直接程度让我和赵总互相喷了水。

赵总看看我再看看猪刚烈。我看得出赵总的心思:像我这个新手在场,谈这个合适吗?”

“没事,但说无妨。他自己人”猪刚烈示意赵总我是他的心腹,这也代表了我很有可能也会从这个项目中抽点,只不过是湿点,不是像赵总那种是干点。

赵总心领神会,说出了一个从我个人角度认为确实不过分的比例,看来这个项目敲定的可能性很大了,我背过身,用手机发了个短消息“OK”给猪刚烈。

猪刚烈手机响起了短信声,他拿起来一看,立马合上了手机盖。

“老兄啊,你要的点太多了吧。这个项目我们至少五个人开发,后期还要派个小伙子到你这来安装、部署和调试。最近饭不好吃啊,这个月单位给技术人员都涨了工资了,公司压力很大啊”猪刚烈开始诉苦。



赵总沉默了一会,自残了两个点。

“现在开发人员都很辛苦,有时看着他们整天加班我也于心不忍。我要是能干程序保证扑上去帮他们分担了,这不前两天一个程序员熬夜加班太厉害生病住院了,我还帮他垫了医药费呢!”猪刚烈全然不理赵总的自残,越来越入戏,我像看电影一样看着主角猪刚烈的表演。

说到动情处,猪刚烈叹了口气,眼角仿佛有些湿润。

cao,这厮绝对是影帝。我心里对猪刚烈的崇拜之情如滔滔自来水连绵不绝。

换了我是赵总,听了猪刚烈的“关爱”之言必定会有所触动,不过此时赵总并没有继续自残。

“老朱啊,你也要体谅体谅我。我也有一帮兄和弟要照顾,弟你懂,但你懂兄吗?。再说这个项目排着队有人想做的,实在是看在我们是要好的同学份上优先照顾你”赵总不甘示弱,竟然抗出了兄弟的分裂体,并示意猪刚烈这个项目竞争压力很大。

我借口上厕所,我实在看不下去这么空虚的剧本了。估计过会儿两个人要进入更激烈的儿童不宜争论阶段,作为是“新手技术人员”的我此时应该立马撤退回避。

。。。。。

半小时,我收到猪刚烈的短信:“已妥,速回,午饭”。

午饭吃的是快餐。猪刚烈告诉我这个项目已经妥了,赵总的抽点数目又被降了两个点。

崇拜之情再次上涨,我把我的鸡腿贡给了猪刚烈。

“接下来,你要招个技术人员专门负责这边的项目。如果这个项目做得好,后面还有很多系统可以做的。”猪刚烈吃着我的腿给我指点迷津。

招人是永远的痛,对于目前的我来说省钱超过一切。我打算让李青春过段时间到北京来体验一把。在猪刚烈看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从我后续的创业经历来看,并不是所有狼都值得你用孩子去套,要学会有所取舍,有时你不光连狼套不着你的孩子都会变成狼。当然这是后话。



…..

下午我作为技术人员在赵总带领下与各个办公室进行了强有力的需求调研。说实在话,这种类型的项目根本没技术难度,只不过很繁琐,实施工作量很大。

晚上我和猪刚烈在北京簋街大吃了一顿。我一直听说北京的“鬼“街很有名,以为该场所一定充满恐怖特色,结果去之后发现这个街道根本没有鬼。

……

(四)学姐

喝多了点啤酒,猪刚烈回到了宾馆。我打算继续逛一下,难得来一次北京,除了买烤鸭,还要领略一下首都的夜景风采。

这时手机响了。

我一看竟然是学姐的。

我呆了很久,终于激动的按下了红色接听键。

喂了半天没声音。我不知道啥情况,借着酒劲我:大喊学姐的名字,说很想念她。希望学姐能够回来,我有很多话要对她说。

我擦,红色是拒绝键好不好。



当我着急忙慌的再次回拨过去时,酒已经醒了一大半,顿时没有了刚才那种勇气。

“最近还好吗?”学姐依然是那么的淡定。

“嗯。。还好吧”我本想说其实一点也不好。

“前段时间太忙,没有给你回电话。这个月底我会回来一趟。“

我掐指算了一下,离开月底还有十天。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学姐问的很诡异。

“没。。。没啥了。我和老猪在北京出差”我其实想引起学姐的注意,让她问问我现在的状况。

“噢”没想到学姐是如此简短回复

“。。。”

“。。。”

互相沉默了一分钟。

“那我先挂了,明天还有个会”学姐“解围”尴尬气氛。

“嗯,再见。”我木木的回应着。

等那头挂完电话,我真想把手机给砸了,关键阶段我依然没有表现的像个男人。

回到宾馆,猪刚烈已经处于迷糊状态了。

“睡了?”我问猪刚烈。

“嗯哼。。”猪刚烈很讨厌我这时打扰他。

我一边脱衣服一边把刚才学姐的通话告诉了老猪。

“你觉得我怎么样?”我很想听听老猪此时对我的看法,看看是否苟同于我这时心里的自我评价。

猪刚烈翻了一个身,看似他的潜意识已经快要占主导地位了。

“说说看呢?说完再睡”

“。。。没啥,挺好”

“不行,说真的。我是不是有点傻?”

“。。。”

我索性走过去把猪刚烈摇醒。

“我要说你是个2B你能信?”猪刚烈不耐烦的坐起来,说完继续倒头就睡。



果然苟同于我的内心自我评价。


(五)花絮

当我带着满载五只烤鸭回到办公室时,可怜的鸭子被一抢而空,卞工当场就拆了包装。

我在办公室门外抽烟,李青春凑了过来。

“哥,我想辞职了”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哥,我感觉卞总对我有意见。”

“不会吧,他人很好的”我有点意外,没想到也是从新人一点点走过来的卞工成为老鸟时也会有这种精神面貌。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追问。

“没什么。我总感觉卞总对我很排斥,具体情况我也说不很清楚。”李青春看似很委屈。

“你先回去,我找卞工谈谈”我当时有点激动,卞工最近变化很大。不过我没想到他会变化到排斥新员工。

我把卞工喊道门外,这厮竟然拉了一根冷鸭腿在啃。

“好吃?”

“好吃,第一次吃,果然味道不错”卞工表情很满足。

“回去用油烧热了浇上去,皮会很脆”我告诉卞工正版的烤鸭吃法。

“。。。。”

“你觉得李青春如何?”

“挺好的,特有潜力。我打算后面好好培养培养他”卞工说这话时已经把一个冰爽透凉的鸭腿解决了。

擦,我囧住了。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找我有啥事?”卞工觉得我把他喊到门外说话肯定有事。

“没啥事,叫你留只鸭腿给我。别全部吃掉了”我只能继续烤鸭相关的话题。

晚上,我打电话把此事告诉了猪刚烈,我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我似乎有点依赖猪刚烈了。

“你管这么多干嘛,直接把李青春派去北京完事,涨点工资,加点补贴”猪刚烈对我的问题完全不屑一顾。



我不可置否。



回到家我翻开日记本,这回记录的不是一个词而是一段话:“作为管理者当听到员工之间发生矛盾时,最好不要刨根问底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矛盾的产生本身就没有谁对和谁错,不然就不叫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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