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

司者,掌控也;南者,天地灵气聚集之地。司南者,逐梦者之化身,愿以毕生的长度指向一个方向,因为那里有他的梦想。

                                                                                                    ——题记

故事要从他讲起……

现在越来越不擅长讲故事了,讲笑话的时候包袱还没抖出我已经笑出了眼泪,而别人只是象征性地干笑几声。而当我想讲一个伤感的故事的时候,大家却不合时宜地笑了,可能是我的语言表达出了问题,更可能是你离开我的世界后,再也没有人能代替你继续我们的默契。

你曾指着面无表情的人群,说,那就是将来的我们,我曾经很信服,但此时想来,是你错了,面无表情的只是我,而你已经不在。

曾经听人说,爱情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平淡;而友情,经得起平淡,却经不起风雨。每每想起这句话,我就会问我们的友谊是否也是如此,也许,你的离去,是对我最大的考验。

2011年,蝉鸣拉长的记忆里,我在冗长黑暗的甬道里踽踽前行。

我慵懒地趴在桌子上眯着眼“格”一道数学题,你从我背面猛拍我一把,然后大大咧咧的自顾自的笑起来。

“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打算休学,然后去旅行,有兴趣吗?”

“额,……愚人节快乐!”

“就猜到你不会去,不过,我会记得你。”你认真的回答我,然后从我的旁边走过,回到座位上。

我本想回答你:我们不是在假期、我们在上课、我们的时间赔不起……我想尽可能找到更多的理由以否定我心中那个蠢蠢欲动的想法。

令我不可置信的是,第二天你居然就没来上课。

如你所言,十天后我收到了你寄给我的一组照片,你那笑的变了形的脸,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以及那极不相称的标志性大嘴,你站在一座小时桥上放肆的朝我挥手,身后事江南水乡的两层小楼,青石板眼神进每一条小巷。那应该是你跟我提起过的梦里的小镇吧。

我想我一定能感受到你当时的心情,你想一直自由的青鸟,正展翅飞向每一个你梦里的地方。

你在每一张照片后面编上了号,写上一句话:

①  当潮水涌上年代已久的堤岸

②  夏天连接了下一个夏天

③  你,什么样?

④ 当大雨席卷烈日当头的村庄

⑤  夏天湮灭了下一个夏天

⑥  你,怎么样?

每一张照片下面散落着不同的地点,那一刻,我真想找到你然后陪着你,每天我们骑着单车行经每一座小镇,夜晚我们数着漫天的星辰入梦;晴天我们迎着朝阳开启一天的行程,雨天我们在檐下用手划断雨帘。

然而,梦里走的很远,醒来还在原地。

从此,我除了每天看书学习外,还多了一个习惯,盼望着学校值班室的小黑板出现我的名字,然后就高高兴兴地去取你寄给我的照片,然后依然看着正面的你,背面的文字以及那从不重复的地址。

当学校每三周放奢侈的一天假时,我总会在书店飘荡着,翻看着我们喜欢的文字,然后塞着耳机麻木地走回学校,如果天色还早,就在环教学楼的黑色柏油马路狂跑,跑得累了,就静静地回宿舍去。

我对时间的流逝一向不敏感,总是以为它还会给我足够的光明,于是经常正好伏案疾书的时候,毫无准备的铃声响起,毫无准备的被关掉电闸,然后就束手无策的被扔进黑暗,放佛身处路途的尽头,或者陷入无边的深渊,我只能闭着眼睛感受那怕一丝存在于我周围的光线带给我的温暖。良久之后,慢慢摸出小台灯,借着微光打来一盆冷水,洗把脸,让刺骨的寒冷提醒我,我还要继续这样的生活。

我有时候想如果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能让我对其的想念漫长到足以使我在无眠的夜晚彻夜写一封信,然后在天亮之后郑重其事地寄出——那么,这该是多么好的事情——可是,你在哪里?

有几次,我看到被摆在教室后面的那张曾经属于你的空荡荡的课桌,恍惚间,又看到你像一个普通的惯于迟到的孩子,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室,看到我时总是充满坏笑地伸出右手,我就毫不迟疑地伸出手准备和你击掌,然后我的手就停在了空荡荡的空气里,再也收不回。

在学校的时候,你慵懒的像只小猫,和我坐在一起,上课常常会拿着课本看着看着就在不经意间像小鸡啄米似的睡着了,我只好叫你。你要么就将课本立起来挡着,玩弄手中的东西,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听进去任何讲课,因为你一直都是生活在旅途和幻想中的孩子。

你会嬉皮笑脸的说:“暗恋我的人,你们怎么那么沉得住气啊?”,我会非常鄙视地看你一眼,小妮这个“自恋狂”。

你也会一本正经的诵道: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

你在生日那天送给我的书里,被我夹满了你寄回的照片,我在想,当你终于到达了梦中的地方,你兴奋的拍照,大声地呐喊,可是过后去却不知道把照片分享给谁时,那是何等的孤独。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你最后的一张照片,以及几颗美丽的贝壳,后面写着:

“我不再回来!”

从此我的世界,你一去不回。

当我仍然在拥挤的教室里面勤快而规律的听课记笔记做题的时候,我知道,你又踏上了旅途,你是一直没有家的候鸟,永无止境地迁徙、始终找不到家,或者说,是因为没有家,所以永无止境的迁徙着。

我仍旧是那么安静而漠然的按照命运的旨意重复平静而刻板的生活,在白昼里紧凑而沉闷的课堂上认真的捕捉老师的每一句话,在夜晚时教室的白炽灯下勤奋的做完一本又一本题集,为考试不理想而难过,为父母的轻声叹息而内疚。

一个下午,我骑车横穿整个城市,在这座小城唯一的一座电梯里,看着远方无名的山后绸缎一般的乌云接住坠落的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于是,我决定等一场雨。

我想,在雨里落泪,应该不会吵醒了忍耐,因为在接下来的残余青春里,我还那么需要它。

我想要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们像一个司南,他毫不犹豫地将整个生命(身躯)扑向他的方向,而我也在我选择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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