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之众的思考与博弈(22):难以排解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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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网络上一道进行股票投资的朋友们不断交流中,总会发现有这样一种情绪——焦虑,很多投资者深受这种情绪的困扰,我觉得有必要就这一话题进行讨论。

焦虑是一种很值得探究的情绪,在心理学的范畴里对这种情绪的探讨和分歧一直都存在,我比较倾向于把焦虑和恐惧分开的说法。

比如说有人拿了把刀子要捅你,那么明显是恐惧的情绪在主导。而如果你是在辗转反侧为明天股票行情是涨还是跌而担心,可以看作是焦虑在作祟。那么这两者的区别是什么呢?从上面的例子看,恐惧一般是由明显诱导性因素刺激形成,而焦虑则没有,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讲的“没来由的一阵焦虑”,从机制角度看,焦虑是比恐惧更复杂的情绪,我认为它是对多种不同源的刺激进行了混合后形成的高级情绪。

很多人把焦虑当作是挥之不去的负面情绪来对待,这是不科学也是不理性的。

焦虑对于人类是具有动物遗传属性的,数十万年间无数次同天斗,同地斗,同其他种族斗才形成这种高级的情绪,怎么会全是负面的呢?在未知的挑战面前,我们迫切需要一种应激反应来唤醒大脑做出应对,加快运转速度,调动全身的细胞,甚至有时还会使体温发生变化,这就是焦虑来完成的。

只要不是过度的坐卧不宁,进而使身体出现功能性不适,就不属于过度的病理性焦虑。

聪明的人类早就学会通过不同的方式来释放自我以适应或者说接纳各种不同的焦虑情绪,其目的应该是调节焦虑情绪至一个既有利于充分调动自己才智的又不至于把脑子烧焦的理想境地。

比如举行婚礼前,不论你准备的程度如何,总会有种对未来的焦虑,中西方的方式通常都是在临近的日子聚集最亲近的朋友们喝酒放纵释放自己。傅园慧在比赛前的准备中,其中一项是用指甲把胳膊抠出血印,与其说是刺激身体不如说是刺激大脑来做好准备。我们经常能在各类考试中看到学生中有一部分被称为临场发挥型,比如我自己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只要是重要考试,一定比平时发挥好,还有一小部分学生却是平时啥都会,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为什么呢?现在想来至少焦虑情绪在具有不同心理调节能力的人身上的不同影响在产生作用,而不全是幸运女神的偏爱。

那么焦虑是怎么产生的呢?我们以股市中的焦虑为例可能是最恰当的了。这种焦虑不但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相反是最典型的表现。怎么讲?很多人相信投资者的焦虑来自于亏损,可是实际情况也许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人们盈利同样会感到焦虑,有时候甚至更重于亏损。这是因为亏损时思考和欲望驱动往往更简单,就是能失去的东西变少了,只想着能否要回本。而在盈利时,人们的思维更加活跃,而无论是兑现利润去换美酒美食,还是换车,换房,其中的关键点是不能将利润得而复失,这比一直亏损同样的钱要严重的多,也更容易让人沮丧。除此之外是继续持有还是即时了结的选择同样让人纠结,这时候除了心智模式之外,胆色或者说信心担负了重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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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焦虑产生的内因可能是信心不足,外因则可能是对获得失去的恐惧。这两种因素在不同情境下发挥的作用不一定等效,但叠加产生的影响是巨大。几乎所有类型的焦虑都可以在这两点中找到出处,可是为什么以前不明显,而现在我们感到整个社会都处在焦虑的包围中呢?

肚子能填饱,衣服能换颜色之后,整个社会迈入了物质丰富的阶段,见得多了,知道的多了,可选的多了,人的欲望也随之被勾起,不曾获得,不想失去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买房子焦虑,孩子入学焦虑,股票跌了焦虑,看病焦虑,找工作焦虑,赶地铁焦虑,现代社会才真是无处不焦虑,就连领导人少几天不出来也会浮想联翩,所以你看,新闻联播还是有必要存在的。

在这样一个充满欲望,充满希望的时代里,人的内心会有一种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不确定性和不安全感。为什么会有消费升级?除了切实的需要外,消费能够提升人潜意识里的安全感。为什么普通工薪族也要拼了命去买最新的水果机,表面上看是为了炫耀或者面子,实际上这提升了他的安全感。为什么商务人士开始抛弃水果而青睐华为,因为一部外国手机已经不能提升这个层次人士的安全感,而在手机的本土客户易用性上,华为又已经超过了水果,他们开始追求新的,升级了的消费品。无论是哪种消费层次的人,都有一个潜在的焦虑暗示,如果你没有能力消费,就有可能被高速发展的社会甩到社会边缘,被别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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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市作为有可能提升投资者消费能力的系统更是这种焦虑与不安的典型代表。为什么一根阳线改三观?就因为仿佛眼前满满都是机会,而由于人性的贪婪,使得投资者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所以才会焦虑,而一旦开始焦虑不安,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系统思考问题,所做出的决策也绝不会明智。我一个朋友曾无意间说了句特别经典的话,大意是“我就经常忍不住啊,说我没买对不起我的韭菜形象。我忍得住的时候就是啥票也卖不出的时候”。为什么啥也卖不出去的时候忍得住呢?因为亏损状态下,任何操作都不能直接提高消费能力,由此引发的焦虑反而来的少些,失望和后悔倒是多了些。忍不住的时候就是股市上涨,在无数股票间跳来跳去的节奏。由于有无数个短暂瞬间股票账户的盈利是正的,不用受亏损的思想包袱限制,买卖的自由度大增,所以大家经常看到的就是每天买来卖去操作个不停,赚两毛就发帖子秀下操作,赔三毛就直接骂娘,甚至问候标的公司大股东的祖宗八代,形似癫狂,整个人呈现一种焦虑而不稳定状态,这在各个财经论坛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股市经过一段时间大幅上涨,而有些投资者却是赔钱的。实际上就是这部分投资者在不断的追涨杀跌中,把资金消耗掉了。而盈利的投资者应该感谢这些焦虑的赌客,股市能够不断波动,正是他们充当了摩擦剂。

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股票投资里焦虑无所不在,在我的印象里没有一点都不焦虑的人,即使有我也认为是在吹牛,只是隐藏的更深而已,谁又能永远快乐呢?焦虑情绪敏感而又极易触发,在我看来焦虑就是把我们人类无处安放的自我感知都集中释放了。如果按照我的这个理解,那么焦虑就不存在正面、负面之分,只有适度与否,所以不需要为了焦虑而焦虑,既然此情无计可消除,那就学着接纳它,利用它,调节它。

那么一旦出现轻微的过度焦虑怎么办呢?

浅层次上,人类早就想好了对策,深呼吸。不要小看这个举动,重复几次这个简单的动作,可以改变进氧量,类似于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大脑会因此改变处理节奏,进而影响不可控情绪的集聚,每逢较重大决定都可以进行实践。

深层次上,就需要下点功夫进行自我脱离了。简单讲,就是把自己当作是旁观者,以个个不同的角度、方式去审视焦虑的自我和问题的核心,会不会有点灵魂出窍的意思呢?其实这是不容易做到的,因为这涉及到是否确实要降低预期以获得一定安全感的问题。

总之,不要把焦虑当作是你的敌人,尽管在物欲横流的环境里它如影随形。丹麦宗教哲学心理学家索伦·克尔凯郭尔曾经有过让人印象深刻的论断:焦虑是我们人生的学府,焦虑在说明我们有实现某种可能性的机会,但也有可能无法实现某种可能性,焦虑让我们找到了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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