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叶寄朝云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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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加上百多利唯利是图,早就和四海暗通款曲。

王少川就算再不情愿,也知道在江城普石大势已去。

他临走前还要到办公室找大哥,叶楷哪里能答应,赶在他前面冷嘲热讽一通,终于让王少川灰溜溜出了海盛。

所以当叶楷在电话里高调复述时,我打断他:“你最好能稳重些,打狗还不入巷,干嘛不依不饶的。”

“不是我不依不饶,是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临走还要来敲竹杠,说什么自己的车前两天出了一些小故障,现在回京要借咱们公司的车送他一趟。”他还是气咻咻地说。

我问:“你爸答应了?”

“你还不知道我爸,不愿多和他纠缠,让我派了一辆车。”

“所以呢?”我自然知道这位小爷哪是好相与的。

“我当然让性子最暴躁的老苏开了那辆老爷车去送咯。”

我放了电话真是哭笑不得,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着的大门。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小罗正力劝百多利把股份全部出售给海盛,进去看小罗和百多利代表正叽叽咕咕,我示意翻译不要出声。

如果乐观点估计,百多利肯出让自己手里30%的股权,那么海盛一定可以控股东华从而实现医药养老的规划。

阴了一上午的天空终于开始飘雪,刚开始还是零零星星的飘着,不一会儿便成了密匝匝的鹅毛大雪。

伴随着纷纷扬扬的大雪,隋云也不期而至。

我先前定了西苑山庄的会议室,可百多利代表执意要选江城大厦。

所以当他进来时,我还是颇觉尴尬。

这不就是明明晃晃在他的地盘上公然抢他的果子嘛。

他只是扫了一眼小罗和百多利的代表,然后看着我说:“中午了,我让厨师做了几样可口的小菜,请大家一起用午餐吧。”

小罗看到隋云简直有惊为天人的既视感,瞬间脸上带了笑意站起来抢在我头里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客随主便啦。”措辞很是得体。

我走在后面尽量不去看他。

“你真那么想要东华?”他明知故问,轻松调侃着很享受看我的窘境。

“你知道我也是替大哥了了心愿。”我悻悻然。

小罗他们进去,我也正要跟着进去,不妨被他拉住:“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无视服务生们一旁毕恭毕敬地致敬,径直拉了我走到尽头,打开房门。

我进来,他随手关了门让我坐下,然后走到多宝阁前打开底下的门伸手拿出一个盒子,和我之前收到的那把壶是一样的用老藤编成的盒子。

“这是那套杯子......”

门被大力推开:“王少川的车出了云梯关隧道坠崖了,车上......”

龙易右手推着门大概没想到我在这里,一时愣在当地。

一下起猛了,只觉得胸口闷得紧:“车上人怎么样了?”我几乎厉声质问。

龙易看着我身后久久无言。

我扭身看着眼前的隋云渐渐觉得无力支撑,他也看着我,眼里不辨喜怒。

“车上的人怎样了?”他的视线终于离开我,沉声问。

“车上的人......车上的人全部遇难。”

龙易这句话打破了我内心残存的一线希望,支撑自己的那点力气也随之消散,终于颓然而坐。

隋云过来要扶我,我只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往旁边闪开,稍纵即逝的一丝希冀拖着尾巴划出了他的眼睛,他直起身清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我起身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像是要把肠胃都吐出来,四条人命只换来冷冰冰三个字。

直起身看着镜子,里面却是格格睁着空洞的双眼像是问我: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电话声急促而慌张。

叶楷在电话里没有了往日的洒脱:“小姑,我真没想让他们出事......”

“我已经知道了,”我打断他,“叶楷,你配合警方好好做调查就可以了。”

“小姑,我听说老苏好像喝酒了,他人是暴躁点,可从没有喝酒开车的经历,这次也不知到怎么了......”就在我要挂了电话时,他在电话里说了一句,声音有些发虚,“会不会是路滑又酒驾才出的事。”

二十多年前在云梯关隧道外,眼前隋云的父母死于车祸,那位司机也就是隋珠的父亲尸检被查出了大量酒精,但是我在调查的过程中,无意中听石头说了一句话:“我查了这个司机,他平时没有酗酒的恶习,偏偏开车这天要喝酒,还是大剂量。”

走出卫生间,我看着面前神色自若的隋云,越看越陌生。

“王少川就算是十恶不赦,格格和她肚里的孩子有什么错呢?还有那位苏师傅,他应该有一家子的人在等着他回去。二十多年了......为什么......”

我强忍着眼泪止不让它往下流,只是声音变得干涩僵硬:“这样草菅人命就是你强大的理由吗?”

“二十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王家已经忘记的事情这次应该重新想起来了,王城的余生都会在无尽的黑夜中度过,四周像坟墓般阴森恐怖,永远看不到光亮。”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着,“我父母出事的那年我八岁,早上出门时都没有好好道别,中午刚吃完饭,戴伯就来学校接我,我在车上还说,下午有节体育课,我们班那小子一直不服气想和我比试......戴伯忽然捂着脸哭起来,当时吓坏了我,我从没见他在我面前那么失态。后来在太平间见到爷爷,他用仅剩的那只手摸着我的头说:现在这个家就剩下咱们两个了。我那时才发现爷爷衰老了。整个隋家在那几天都沉浸在无尽的哀痛中,戴伯一直在喝酒,爷爷在爸爸妈妈的遗像前一坐就是大半天,我很害怕,但是一直告诉自己,现在你长大了,这个家就要靠你。原谅我面对格格和那个小生命的冷漠,事故来临,所有的哀伤和愤怒都于事无补。”

他依然清清淡淡,像是每次例会的总结陈词,我捏紧自己的手,指尖掐进肉里的疼痛让我勉强没有失声痛哭:“隋云,告诉我你的边界在哪里?血腥的同态复仇能让你心里平静甚至满足吗?”

他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看住了我,但是那抹曾经令我痴迷的温柔再也没有了,就像一口深井,满是悲凉,冰冷的没有尽头。

“隋云,你把王家父子算了个清清楚楚,甚至海盛也在内,我一直试图给你找借口,因为我......我丢不下你,你有你的不容易,你有你的不得已......我这么努力找理由只是催眠自己不去面对现实,现在,我更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像你一样的怪物,我尝试理解你,但绝不会宽恕。”

仅有的一丝力气也终于耗尽,我觉得再不离开怕会跌进无尽的深渊。

“叶小六你胡说什么呢?”我身后传来吼叫声,回头看隋珠站在我身后怒目而视,秦悦尾随而进,龙易一脸不知所措站在那里。

“是他王家害人性命在先,我哥有什么错?要换做是我,王城也早就该死了,这次......”

“闭嘴!”还是秦悦有法律意识,当机立断喝止了隋珠,然后看着我冷冷地说:“这只是场意外,你有什么证据来指责他。”

“所以,只要不留证据就可以了?!那和王城有什么区别,与魔鬼搏斗就必须要变成魔鬼吗?”我走过去看着秦悦,硬生生把眼泪忍住,在她面前,人类情感自然的流露显得那么苍白甚至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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