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宁檬,顾小七是我的大学室友。我俩认识的第一天,她说她想泡我。
她是张嘴闭嘴就谈钱的富家女,教人怎么“钓凯子”的伪专家,一眼能识破男生伎俩的小妖精。
前一秒她跟你说咱俩是同学,后一秒她说咱俩做笔交易。
她现阶段只是为了混文凭,我从来不认为我俩会成为闺蜜。
顾小七最近喜欢谈论男生,谈论她渴望的爱情模样,谈论她喜欢的那一款类型。每次她聊这些的话题两只眼睛绽放着光芒。我一直觉得她未来的职业不是网红,不是当什么名模,她应该去当情感专家。
“判断一个人爱不爱你呢,不是看他的嘴上功夫,而是看他为你做过些什么事。”顾小七修着自己漂亮的指甲对我说。
自从我无意中向她泄露了自己多年的秘密——我一直在暗恋“邻家哥哥”以后,顾小七就化身情感专家,开起了情感专栏,生怕我不知道怎么谈恋爱。
我特别懊悔把这个秘密告诉了顾小七,尽管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拆散专家”,一开始她请缨做我的情感军师本意是想要撮合我们。
课间时间她喜欢拽着我去楼下便利店吃东西。她一边啃着烤肠一边撬开我的嘴。一边悠哉悠哉地喝着果汁,一边拭探我和“邻家哥哥”发展到哪一步。
“什么,你们连手都还没有牵过”,“oh my gad,你们还没有接过吻”。于是我成功获得了对面戴着眼镜满脸爆痘穿衣打扮是学计算机男生的关注,我真担心他会上前管我要电话号码。美芳在众目瞪瞪之下给我灌观她赤裸的爱情观,语不惊人死不休:喜欢上一个男生,就得想尽一切办法跟他上床,这样他就永远不会忘记你。
我发现同学们看我们的眼光怪怪的,拽着她赶紧溜。我的人生真的没有她那么彪悍,我不敢说,更不敢做。
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我和顾小七都不会想到,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们会因为“邻家哥哥”而彼此羁绊纠葛着。
我记得那是是一场《艺术概论》课上。我们呆在美术学院具有包豪斯建筑风格的艺术楼昏暗灯光的教室里,坐在冰冷的硬邦邦的椅子上。鼻子里嗅着沉闷的空气、旧窗帘、粉尘,还有顾小七身上的散发的香水味。给我们上课的葛教授架着一幅厚厚的眼镜,他个头不高,灰白色的头发,声音洪亮,仿佛就像父亲在悉心教导自己的孩子,但依旧掩盖不了课程的枯燥乏味。他最擅长的就是采用PPT教学,据说是为了增加趣味性。只不过,我们对他丑陋的PPT根本提不起兴趣。
我妈原本希望我报考的医学院,她说医学是将来最稳定且最挣钱的饭碗之一。从小到大我就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可是我对解剖尸体之类的存在深深的恐惧。之所以报考这所学校除了因为这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重点大学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邻家哥哥”的缘故。说起我的“邻家哥哥”,这个时间他正在体育馆进行篮球赛,只可惜我不能到场去为了呐喊助威,目睹他胜利的风采。
我还处于神游状态,顾小七换了个位置偷偷坐在我旁边,用胳膊肘撞撞我,朝我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每次她打算动歪脑筋或者出馊出意的时候总是这副表情。
她凑到我的耳边:“我们要不要打个赌,以我对这老头的了解,他下一句话肯定是‘这是必考题’。”
果然,葛教授放下粉笔后扶了扶眼镜,“这个是必考题,你们要注意一下。”顾小七朝我露出一脸得逞的笑容。
她的身子蠕动着,我以为她会从后门溜之大吉——趁着老师背过身子在黑板上写字。没想到她一直拽着我的衣角,示意我跟她一起翘课。
她又动了翘课的心思,每次只要上枯燥的理论课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逃走。她给自己逃课的借口都是那么理直气壮——纸上谈兵没啥用,理论只是为了应付考试,但我现在应付的是我整个人生。用她的原话来说,与其在教室里听着昏昏欲睡不知所云的概论,还不如躺在宿舍里挑部电影补补脑。只不过这次,顾小七还想把我拉下水。
“你干嘛?”我轻声问她,并甩开她的手。
“你就是太拘谨了,不懂得享受人生。青春就应该挥霍,别让青春留下遗憾。”
“你在说什么?”
“你的邻家哥哥?你不是说他下午打比赛吗?现在就去啊,喜欢就去追。管别人会怎么想怎么看?”
“可他一直说只把我当妹妹。”
“这年头,有多少人玩的都是哥哥妹妹的的奸情游戏。我们要不要打个赌,5秒后你就会从后面溜。”
“为什么是5秒?”
“1,2,3……跑……”
在葛教授在黑板上写字的瞬间,我跟着顾小七的步子跑出了教室。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翘课,没有想象中的爽劲,有的只有父母的钞票打了水漂的感觉。但一想到邻家哥哥的球赛,我头也不回地跟着跑了出去。
我和顾小七在教学楼大厅告别,她说她今天还有应酬,一会得打扮得像只浑身带刺的小蜜蜂。她语重心长地对我嘱咐了一番:“小柠檬,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还愣着干嘛,快去撩他啊。”
我赶到体育馆的时候,球赛已经结束了,人群渐渐散去。邻家哥哥看见了我,他朝我笑笑,脚步离我越来越近。我闻到他那种熟悉洗衣粉的味道。
“好久不见啊,你怎么来了?”他气喘吁吁,满头都是大汗,运动衣早已湿透了。
“我……没事……我就是来……看个热闹。”我断断续续道。
“谢谢你能来。”他看穿了我的用意,“对了,你一会有没有空?今天?”
“有空!”我全然忘记了矜持。小时候妈妈总是教导我说,女孩子要保持淑女气质,不然会让那些男生以为你是个随便的女孩。“随便”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它是在向男生会释放一种信号,一种你是“坏女孩”的信号,男生们往往对这种女生不会真心诚意。
但我不敢犹豫,我怕他会向以前那样对我说:“算了,我就随口一提……”
邻家哥哥朝我露出一抹加州阳光般的笑容,笑得那么货真价实。“那你等等我,我去换个衣服就来。你在这里等我,就在这等我。”
我们漫步在校园里,落日的余晖染红了我们的脸。他夸我长得比前好看,我内心他在我心中永远是那么帅气。他问起我平日里的生活,问我课余时间都的干些什么。我向他谈起给我们上概论课的葛教授,同学们都不怕他,因为他从来不点名签到,不惩罚学生,也不会故意为难谁。
我们沿着一排排的樟树走向湖心谷,顺着蜿蜒的小桥后面有一片熏衣草园,在每年在6-7月份的时候熏衣草盛开,漫山遍野是一片紫色的花海,就连空气也变得香甜,只可惜我们错过了那个美好的季节。
我们俩踩在黄叶上,脚下发出嘎嘎树叶被碾碎的声音,空气中也是一片萧条。他问我喜不喜欢看电影,我脑子里努力回想最近看的国产喜剧片剧情。他说他喜欢克里斯托弗·诺兰和昆汀·塔伦蒂诺,而我误以为他们是奥斯卡影帝。他问我喜不喜欢听音乐,他说他喜欢雅尼,而我满脑子是鹿晗。他说他最近在看《人类简史》,还说作者的知识很渊博。我想着最近刚看完《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我想说够美够浪漫。他问我平时有什么爱好?他喜欢去攀岩,将自己的体能发挥至极限。而我喜欢躺着,吹着空调吃着西瓜真舒服。
我知道我俩的差距很大,可正是这样我才这么喜欢他。他把我送回寝室楼下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他问候了我爸我妈还有我家死去多年的那条金毛狗。看得出来,他的眼中充满了不舍。他还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我故意问他,“是我认识的人吗?”
他说:“你们认识,而且熟得很。”
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口水咽了又咽。我能感觉到,他喜欢的人就是我。我几乎就要等到他的表白,想不到他却说:“我喜欢你……的衣服,这个是什么牌子啊?”
他比我还要含蓄内敛,我知道我再也不能被套路了。但眼下机会千载难逢,如果我不能把握,我要这青春还有什么用?我豁出这辈子的勇气,“我们去看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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