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安国(中篇小说 连载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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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还是张明远护送着我们。有刘钤在家里守着,一切应该没有问题了。好险,皇帝不知道公主现在要他的丈夫当皇帝的想头,如果知道的话,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公主和我现在都有了新的想法。我更要挣脱圈套,甩掉人质的身份。

        我坐在轿子里,我的轿子两边有我的两个得力部将,一个是周弁,一个是田子华。张明远殿后。

        我们有意避开了大运河,因为早就有人探知,大运河的高邮段,有一支水上绿林,盘踞在高邮湖里。所有的官商船只,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朝廷几次想缉拿匪首都没有能成功。这一支水上绿林,他们平常在湖里,有时又到岸上,让人防不胜防。

        我们于是走了驿道。从驿道走,我们可以避开高邮段而直接向西进入南柯郡的首府。

        谁知这驿道也不安全。

        就在我们的车马人众离开京师两百多里地进入江阳州的地界时,路边丛林中突然杀出一彪人马。为首的喝着我的名字要我下轿受死。

        我们的队伍停了下来。

        我掀开轿帘,看向外面。

        竟然已经有人知道我的去向,这里面显然有不少问题。这是谁走漏了风声。京城里的段子直已经革职流放了,还会有谁与我过不去呢?还会有谁想杀掉我这个人质呢?

        田子华更不打话,一马当先冲了上前,周弁见势头不妙,也拍马而上,张明远一人护住了我的轿子。我的手中扣好金镖,作好了应急的准备。

        田子华与周弁两个人很快就将那个为首的斩于马下。其余喽罗见状,纷纷作鸟兽散,全都跑光了。

        我们继续赶路。我们加快了速度。

        惊魂甫定,我拥着公主刚想小睡一会儿,张明远策马到我的轿边,就着明窗对我悄悄地说,后面驿道上尘土飞扬,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人。细作报知,总有二十多人,你我可换一下服装,让我坐在轿内,公主混到侍女之中。待我抓几个活口问一下。张明远告诉我,到敌人近前时,我只管放金镖。

        我说,那太危险了。

        不,不会,人家要对付的是坐在轿子里的人。

        刚刚安排妥当,后面已经呐喊声入耳了。

        我们停住,田子华、周弁走到近前,我们三人围住我的轿子站定,等着劫轿的杀手。

        弓弩手放出箭矢,前面几个走得急的骠骑跌倒了许多。紧跟在后面的几匹马也跌倒了。弓弩手来不及放第二批箭,杀手们已经近前了,田子华、周弁死命护住轿子,我双手并发金镖,仍然挡不住杀手冲向轿子。

        有三个人突过了我们的防线冲向了轿子,我的飞镖近不了他们的身子。田子华和周弁两个人的兵器差不多只与他们交了一个回合就被他们挡去了。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向轿子扑去,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为张明远担心。

        有两个人在掠近轿子时倒地死了。还有一个人欺身近轿子,手起刀落,轿子被劈成两半。张明远跳了出来,跃上近旁的一匹马,纵马驰开。杀手紧追不舍。我们见状,连忙追赶上去。

        张明远与杀手战在一起,暂时还分不出胜负,他们远远地在打着,样子极为凶险。

        我们策马近前,两个人因激战而激起的尘沙的力道挡住了我们。这一仗,张明远是拼了命了。来者是一个劲敌。

        两人的兵器缠绞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一齐抢上去,分别攻上中下三盘,杀手再无反抗之力,重重地摔倒在地。

        一个个杀手,横七竖八地躺着。这些杀手不像是槐安国来的,因为里面有两个杀手很明显是西夏国的装扮。连那小胡子也像是西夏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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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这里面有点复杂了。这与西夏有什么关系呢?我听公主说过,大唐现在有点后悔了,从武周朝开始,他们就想把这块土地要回去了,大唐的两淮节度使也不想自己的名份落空,想要将这块属于两淮的地盘收回作为他的辖区。可西夏也掺乎进来了。看来,现在有很多人想得到槐安国这个巴掌大的国家,很多人都在打主意。那么是不是他们联合起来派出了杀手,然后想借此对付对立起来的双方——槐安国的皇帝与我的父亲淳于坤?他们显然是想让我的父亲与大槐安国彻底闹翻,然后便可坐收渔人之利。他们知道,如果被杀,大槐安国是无法向我父亲交代的。

        但我有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唐还没有什么动静。如果大唐真要派刺客来,他的顶尖高手还是有很多的,譬如,聂锋和聂隐娘父女以及聂隐娘的师兄空空儿。再有,公孙大娘、红线等一干人以及一些大唐游侠,均可以轻取我的首级。大唐为什么不派出人来呢?他们不是很想得到槐安国吗?

        没有人回答我。

        很久张明远才说,大唐目前还没想到派人刺杀。或者情形是这样的,大唐派出了杀手在这里面,但只不过是几个泛泛之辈。它表面上还不想与它赐封的槐安国有什么明显的过节。还有个可能,那就是大唐现在已经无力顾及到这些了。我听快马传报,大唐朝的西线现在很吃紧。张明远停了一会儿又说道,但可以断定的是,这几拨刺客里,段子直已经下手好几回了。

        他不是已经被皇帝罢免了吗?我问。

        张明远笑了笑,主公有所不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段子直这么多年来在朝中培植党羽,岂是说倒就倒的?而且我听说了他豢养了一支敢死的斗士,全都为他所用。可以为他尽死力的。段子直现在虽遭流放,但说不定已经被他的死士救走了。段子直是一个不得不防的人。这几批杀手里,一定有段子直的人。至于西夏国,说不定也想通过你和大唐有什么说法。槐安国一旦到了他们的手上,很难说不对大唐构成威胁。你与大唐对立后,对西夏也是有好处的。

        我心头一凛,我最初想考大唐的科举做大唐的忠臣的,却没想落到了槐安国人设的圈套。现在,当我想挣脱这圈套时,却很可能走上与大唐对立的境地。世事如此难以预料,真不知将来还会有什么事在等着我。

        被擒的刺客没有供出什么,甚至连话也没有说就嚼舌自尽了。其实只要他说话我们就能够知道他的来历,可是他没有说话。一个很伟岸的汉子就这样自尽了。在他倒下去时,我们想点住他的死穴,可是,他已经嚼舌自尽了。

        这些杀手的品质让人无法不佩服。

        现在我对这些刺客一点儿没有恨意。我现在恨那些派刺客来的混蛋。他们让这些优秀的男人一个个成了冤魂。

        这个时候,我对公主的一些想法就产生了犹豫,我能把他父亲的位置夺了来吗?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过去,一个姓李的家伙夺了他祖上的皇帝,我现在又夺了他的帝位,这不是太残酷了吗?

        这时候我又想起了父亲。我又有很长时间没有父亲的消息了。我对父亲现在有了很多看法,父亲是有那么点复杂。我是从公主的嘴里知道父亲有父亲的想法的。父亲肯定有父亲的想法,可是父亲难道不应该有父亲的想法吗?他是不是想当皇帝这只是旁人在猜测,他可从来没有表白过。父亲的心里究竟想些什么,我不很知道。我一下子感觉到这个父亲我已经想当陌生了。是的,当父亲站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可能一点儿也认不出了。这个世上有没有一个叫淳于坤的人,我都觉得有点虚幻,有点不真实。淳于坤很可能只是臆想出来的一个人物。是槐安国的君臣和我一起虚构的人物。

        那天晚上的那封信是怎么来的,我到现在找不到头绪。是否真是他的手笔,我不知道。父亲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我也不很清楚。说不定就可能是父亲自己亲自驾临而我却不知道。

        我现在能够想得出一点头绪的只是我所见到的几个人与事。皇帝、公主、通奸、张明远……其他的一切都好像在黑暗里,譬如刺客是谁派来的,这些人怎样在我的背后策划着我不知道的一切?他们要干什么?

        自从我遇上刺客以来,我便觉得我总是在刺客的目光注视下。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法安定地生活了,或者说我没法过自己的日子。我觉得过去的日子竟然有那么多的不真实。那么多日子里,我总是在担心刺客的光临。虽然每次都侥幸逃得性命,但我对以后的日子却不敢心存奢望了。我总是在想,要是再遇上刺客,我是必死无疑了。将来的日子也将充满无数个刺客,让人不安,让人心惊肉跳。

        我们上路了,我从轿子的明窗里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秋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临了。道路两边的景色已经呈现出一派荒凉的景象。我这时又想起了我的科举。我现在多么希望能坐在科场上答卷,将一个大唐举子的智慧写在纸上,然后让大唐皇帝对我有所了解。然后我便有机会做到大唐的官。现在这个槐安国,太小了,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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