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想当个流氓

我知道GAY这个词，先于知道直男。

彼时年纪尚小，心智纯良，对于交欢这件事，了解浅薄，思想还不够猥琐。总觉得，男人牙上有渍身上有味，面糙心黑，从里到外见不到半点光鲜，任凭我如何多情泛爱，恐难能喜欢一二。再瞧瞧女生，活泼的，漂亮的，文静的，温柔的，各有可爱。墙里墙外，处处是风景，睁眼闭眼，满满是春色，生活仿佛美好的无边无际，根本停不下来。慢慢，我发现我离不开女人了，有点流氓。

要说唯一喜欢过的男人，唯有自己。怎奈时光残酷，一份浅淡的喜欢，徒留给了一段短暂青涩的过去。其他时间里，我的心思，我的情怀，我的目光，属于丰胸，属于翘臀，属于美腿。

那个时代，算得上美的脸，存在于电视，存在于电脑，存在于杂志，唯独不出现在生活中。心知肚明那些颜值过于遥远，遂对此逐渐兴趣冷淡。

可大街上那身前的汹涌是真的，身后的摇摆是真的，身下的翩跹更是真的。真到触手可及，真到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构成了世界上最难跨越的距离之一，成为我毕生的障碍。流氓这条路，道阻且长。

痛心哉。

做个常人，不易。隐忍，自持，克己复礼，需要付出。

当不当流氓，照样喜欢女人。

对异性身体部位产生情愫，始于小学。但始终难忘的，是一段幼儿园的记忆。过程与起因有些模糊，但高潮新鲜如昨。那个男孩，人挺憨，很聪明，笑起来像个傻子，淌着白皙剔透的一道鼻涕，猛然强吻邻座的女孩，动作太美，我瞬间人神分离，不知所已。这深深的一吻，仿若凝固了时间和空气，令人陶醉，沉浸，忘却衣食与烦忧，这才是真流氓的境界。回过神来，只见男孩儿淫邪的笑着，一边擦着嘴。女孩略显娇羞委屈，稍稍蜷缩，轻轻低下头。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我内心澎湃不歇的起伏中，女孩脸颊上的那道鼻涕直接粉碎掉所有画面和欢欣。她自顾浑然不觉的羞着，乐着。而我，好像嘴里含着那道鼻涕，咸咸的，涩涩的，有点恶心。心里犯嘀咕，相较于他自带流氓属性，我资质过于平庸，难免心灰意冷。

这段美好到眼瞎的经历，对接吻的印象造成了毁灭性打击，直接影响了我多年后的初体验。但这是后话了，回到那个时代，香港还在英国人手里，女人上身裹得厚，裤子穿得肥，能露的，只剩下夏天的腿了。

第一次被吸引，是在小学数学课上。老师穿一袭素雅的黄。短衫修身，短裙齐膝，小腿细长匀称，骨肉相宜，玲珑曲线，滑若美玉。配上质感上乘贴合肤色的丝袜，柔美的淋漓尽致。我把脑袋窝在臂弯里，没有遐想，没有冲动，仅仅是纯纯的贯注，忘了听课，忘了时间，忘了自我，心弛神荡。

对于美腿的情结，大概始于此。

夫胸者，人之大器，男女皆在意。亭亭玉立，有容乃大，内蕴神露，外展天姿，妙绝而动人。我也曾经深陷其中，感叹造物者的才华和巧技。你瞧母猪亦有乳，单个拎出来有形有色，和人差别不大。可惜跟宿舍水龙头似的，错落有致，弄成两排，生猛肿胀成一坨，从此再难跟诱惑挂钩。量变没引起质变，倒是影响了胃口和情趣。

那个年头，别说V领，厚点的衣服统统是高领，女老师女同学都爱穿，令人唏嘘。夏天也缺少惊喜，温度再高衣服扣子坚决不低，第一个都不舍得松，卡着脖子，锁骨不见风，胸口不见肉，最鲜艳的，莫过于那一抹嫣红，那随风飘扬的红领巾。

所以，稍微见到点有尺度的图片，足以令年少的心血脉喷张，呼吸默默加速急促。后来，家里配了电脑，WIN95的，真是个宝，足不出户，悦享人间。

最前卫的是初中语文老师，不年轻了，穿件薄如蝉翼的白纱上衣，碎花纹图案的文胸尽收眼底，托着盈盈圆润的半峰，若隐若现。结果可想而知，少壮不努力，那节课又没上好。

至于臀部，年幼的我，纯真无邪，不暗此道。小城眼界狭促，品味有限，紧致绵弹不得见，深色的裤子将其映成方形，跟个书包似的挂那，很是无趣。

近年来随着哈登的成名，了解到巨臀女，了解到大洋彼岸更广阔的世界，奇妙无比。稍微新鲜点的，比如，卡戴珊要带奥多姆看登哥圣诞大战。

而对于胸，或许是见多识广，曾经的浓厚兴致所剩无几。而且，伴随成长顺带发现了美的奥义，原来拿捏的不过是个火候，有遮盖比全裸好看，半遮半露夺目，欲遮还露沁心，欲露还遮勾魂。总之，得不到，看不见，抓不着的，才会产生欲望，才是追求幸福。一朝入手，白天鹅与丑小鸭无异。

如今的岁月，寡淡的只剩看腿。好在时代发展，女人不分四季，开始整条整条的往外露，配上高挑身材，登上黑色丝袜，勉强能被诱惑一会儿。可惜精气神跟不上，少了许多年轻人的想法，纯粹过过眼瘾。

年轻时幻想女朋友，标准很肤浅，要有点肉，要欢乐多。懂点人事后，略有精进，要嗓音甜，要身材好，要聊得来。可到头来一成不变的，是两手空空。真实的女人投怀送抱时，来得太晚，我已发育完全。距离流氓，差的太远。

以前只跟女生聊天，网上说不完的天南海北，细碎日常。逗趣臭贫闲扯淡，乐悠悠，喜滋滋。这会儿，要唠一唠，话题提前打草稿。

而且，一把年纪，我还胆小如初，和异性面对面久了会脸红，焉能成事。这条路，是要断了，这个念想，要掐掉。

一个对女人失去兴趣的男人，注定不会是个好流氓。这样也好，剩下大半辈子可以用来做其他的事，把别的兴趣拿来搞一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