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朋友圈感慨,生活忙碌,难得闲暇时光。一并给出叔本华三句箴言:“闲暇是生命的花朵,或者说是生活的果实,因为只有闲暇才让人拥有真正的自己”;“心力卓越的人自然比其他人更需要学习,需要观察,需要研究,需要沉思,需要习练,因而需要闲暇”;“各个时代的伟大头脑,无不以闲暇为至宝。一个人自身价值有多高,他的闲暇价值就有多大。”
这是个以“忙”为荣,以“闲”为耻的时代,敢于说自己“闲”的人,绝无仅有,要真能闲出叔本华所说的高度,那更不是一般的人物。
小人物也有追求闲暇时光的权利吗?当然。小人物整日介忙忙碌碌,忙着生,忙着死,更要拼死寻觅、护卫那一方静谧的时空,所谓“忙里偷闲”也。
(1)
周末,按照原计划,应为全家前往婆婆那边,例行团聚下。同时不用张罗三餐,时间均用来看书运动休闲——这是我们眼中的“度假”模样。
我前一天默默决定好,所以一大早和他们沟通:今天我不去了,想一个人待一天。他们虽然诧异,孩子她爸甚至还嘟哝了一句,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送走两位,不慌不忙地打扫好厨房,晾晒好衣服,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坐沙发上继续看亦舒《变形记》,不知不觉竟然就到了中午。和按摩师约好时间,恋恋不舍地放下书。按摩师那里出来,路边饭店叫了个鱼头豆腐砂锅,慢慢吃,同时考虑接下来该去哪里理个发。手机上查了下,发现离家不远处有个价格和服务都比较合适的地方,于是手机上预约好一个叫杰森的理发师,查好路线,地铁前往。中年以后的发型,基本为再怎么打理,也几乎看不出来变化的发型——除了自己,没有人会发现你发型衣着上的变化,可是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开心就成。顶着蓬松舒适的“新发型”,顺着轻轨沿线慢慢走回家。经过凯旋路桥时,苏州河上淡淡透明的夕照,差一点变成忧郁飘向心头。赶在夜色凉气袭来之前回到了家,收了衣服,煮了点芹菜叶子和豆腐干,就着越来越浓的暮色,翻完《变形记》的最后几页,感慨着美好的一人时光过得那么迅速。
年轻时追求热闹,张罗着聚会,没想到中年之后,一个独自来去却成了最美好的存在状态。不用开口,似乎也不用做什么,却都是无比充盈的时光。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都完全放在自己身上,差不多没时间想及身外人身外事,一天时光就结束了。
甚至计划好的看场电影,或者逛街买个小小礼物,或者在家看看电视剧等,完全没来得及着手。
(2)
这大半年来,经常给自己寻找这样的独处时光——所谓的闲暇时光——大约就是卡梅伦夫人所谓的“小小艺术家之旅”吧,以前没有好好实践,现在无意闯入,仔细体味,再也无法割舍。
何谓闲暇?应该具有这样几个特征:
1. 强行拽出日常工作生活轨迹,有别于寻常生活。
2. 基本处于独处状态,偶尔只言片语交流的都是陌生人;面对自己是人生一项顶顶重要的事。
3. 自主控制,不由别人安排的,甚至也不是自己安排的,没有方向,不做计划。
4. 再短暂细小,也是闲暇,也牢牢把握,也格外珍惜珍重。
5. 最本质特征是无用,像读小说,像写流水账散文,只为情感愉悦,没有特别目的。
……
陪女儿补课,两个小时等候,喝咖啡,微信读书,码字。
请假半日看病,没想到早早结束,也不急着回单位,寻找几个社区图书馆不遇,在街上溜达,东张西望,无所用心。
开会提前大半个小时到,会场外寻一隅静坐,看天看地感受微风。
公干结束,不似以往匆匆赶赴家务,迂回附近几处陌生的街区,仿佛身处异乡。
还有呢?厨房积攒了大量的活儿,地板灰尘扑扑,也不像以往立马三刻就要打扫。不急不急,先等我看完这篇长文……
(3)
闲暇的功用就是无用之用。不为无用之事,何以遣有生之涯?
我之闲暇,感受到的益处起码有此三项:
一是当下。何谓“当下”?“扫地便扫地,吃饭便吃饭”,扫地时不想着厨房还积着脏碗筷,吃饭时不想着未完成的功课。哪怕办公室还有无数的事没做,可是一杯咖啡在手,那么就暂且享受目前这香甜时光,只有当下。
二是留白。闲暇时光仿佛给日常生活揿下暂停键,给满满当当的日常生活留下一段段空白。这样,日子不拥挤,心情不拥挤,人际关系更不拥挤。
三是治愈。啥叫满血复活?闲暇时光就是独自疗伤。其作用往往和酣睡一场、长假三日异曲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