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号房酷刑

76号房酷刑_第1张图片

“好痛啊!受不了啦!不要再打啦!不要再打啦!”我疼得哭天喊地,眼泪鼻涕全出来了。   

                              一

“我到这里了,你在哪里?”我给欣欣发微信。按着欣欣说的地点,很快我就找到了我要来的地方,就是一个按摩馆。如果不是有人介绍,或是经常到这地方来的人,是根本就不知这里有个按摩馆的。因为不是在路边上,是在一个市场的二楼。外面也没有什么招牌可寻。

“我还在红树林工地,等下就过去。我妈已经在里面了,我爸也在。你进去就说是我的朋友就可以了。”欣欣回我。

我推开门。里面很小,左手边有个大大的长方形凳子,凳子面还是皮的。边上坐着一个阿叔,个子精瘦,但看上去很有精神。右边有三张床,中间一张床上躺着一个老阿姨。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四十左右的男子正在双手有节奏地拍打着阿姨的膝盖部位。医生剃着平头,看上去很和蔼很面善的样子。房间一面墙上贴着菩萨像,上面有着“南无阿弥陀佛”。看来,这医生是皈依佛门了。我心里想。

“阿叔阿姨好!医生好!”我一进去就说。

他们都望着我不出声。特别是那医生,一脸寻问的表情。

“我是欣欣的朋友,她介绍我来这里。”我笑说。

“你想做治疗?”医生问。

“嗯。”

“你有什么问题?”

“我也说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总感觉全身都有问题,总是不舒服的感觉。”我说。

“你这是心病,要把心病去掉。”医生说。然后起身,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这上面有我电话,以后自己来就可以,有朋友要来也可以带来。”

“好的。”我接过名片,一看,一面写着“某某按摩馆”字样,还有按摩理疗的项目。然后是“黄主任”三个大字,边上是“高级技师”四个字。再下面是一行红色的小字:二十余年临床经验。再下面有四个黑色的小字“妙音居士”。最下面是他的地址和电话。

反面是一张表格,应该就是象我们这样的人,如果开卡的一个记录凭证吧。

我把名片放进包里。

“你有带自己的衣服来吗?没有的话,我给一套你换着,下次就自己带一套衣服来换。你先去下洗手间。”黄医生说。

                                                                                              二

我从洗手间回来了。

黄医生把那个表面有皮的凳子往外拉了出来,然后拿出一根木柱子插在凳子一头的一个孔里。

“想哭就大声哭出来。”他说。

我疑惑地望着他,心说,哭?拉筋难道会很痛?因为我以前在家自己也学着拉过,好象没那么痛。

“来,你躺下来,头朝那边。”黄医生一手扶着柱子一边说。

我躺了下来。黄医生抓起我的右脚往上竖了起来。

“来,往下点。屁股顶到柱子。”

我照做了。他把我的右脚笔直地靠在柱子上,然后用一条布带将我的大腿靠近膝盖的地方和柱子缠在了一起。再拿一条布带将我的左边小腿处缠了几圈,就这样往下斜着,伸不直,也收不了。

“一边十五分钟。我看着时间帮你换过来。”他说着就去帮阿姨拍打了。而且一边打一边说:“打啊,打得痛打得痒,打得鬼子哇哇叫。”我听了就笑,这不是我们小时候经常说的话吗?

我感觉到疼痛了,特别是左腿。

“非要十五分钟吗?十分钟可以吗?”我笑说。

“你看,还讨价还价。一分钟都不可以少。”他笑说。

“有点疼了。”我笑说。但眼角流出了眼泪。

“你还真像事,送点东西给你。”他起身,抽了两张纸巾给我。

“我这是笑出眼泪的。”我笑说。其实,我也不知是笑出眼泪的,还是疼得出眼泪,反正我脸上,还有说话声都是在笑。

他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就陪我讲话。

“你是欣欣的朋友?那也是经常做义工的?”

“是啊。我们就是做义工认识的。认识好久了。”

“那以后你们带上我去,你们累了,我就帮你拍拍,消除疲劳。”

“这个可以有。不过,不要帮我们拍,你可以在课堂上给我们分享,教我们在家里自己怎样做。”

“这个很好。我也希望更多人自己能在家里操作,家人之间互相帮助。”

“嗯,我们好好策划下,安排下这个活动。还有几分钟啊?受不了。特别是左脚。”

“快了,还有两分钟。坚持!”

时间到了。他来帮我解开了右边的布带,帮我把脚慢慢放了下来。感觉大腿根部好痛,有股东西往下冲的感觉。

他把木柱子往左边移了下,帮我把左边脚上的布带解开,然后把我的左脚抬了起来。

“哇,好痛!受不了!”我只感觉左边大腿根部好像不是我的一样,酸疼酸疼难受。

然后,他又像刚才一样,把我的右小腿用布缠了起来,放着。

“想哭就哭出来。”他说。然后又去帮阿姨拍打。

“好了。你今天的可以,拍打好久了。不过你护疼,总不让我拍。你还是要多来几次,受不了就哭出来,哭出来也是清理了体内的毒素。你自己在家里也可以拍打,一边拍一边说‘对不起’。”黄医生说。

“哦,你还用心念来治病啊?”我笑说。想想也是,这最简单的爱的语言:“对不起,谢谢你,请原谅我,谢谢你!”他不知道,有点说不过去,何况他和欣欣认识那么久,听欣欣说几次也就知道了。

他出去了,不知拿什么东西。

“还有几分钟?”我问,很想快点结束的感觉。

“快了。马上。”他边走边说。

“他的‘马上’就是很久。”我笑说。

边上的阿叔也笑说:“是,他的‘马上’至少还有几分钟。”

终于,终于,我的双脚都解放了。解开布带的那一刻,我松了口气。

他扶我坐了起来,笑说:“感觉怎么样?很舒服吧?长高了吧?”

我笑笑。

“阿姨,你也来拉拉筋,很好的。”黄医生对阿姨说。

“是的,拉了过后很舒服。不过,拉时真的很疼。”我坐在凳子上笑着说。

阿姨本来有意来拉的,可听我这样说,她就不敢了。

“你呀,真不会说话,吓得阿姨不敢做了。欣欣来了,要告诉欣欣。”黄医生笑说。

我也只能呵呵傻笑了。觉得自己是真的不会讲话。

                              三

黄医生拿了一套衣服给我换,上衣是男装,是件无袖的T恤,裤子是女装,一条短裤。

我在布帘后面换好衣服出来。虽有点怪,但也只能这样了。

“躺到上面去。”黄医生笑说。

“好了。76号房酷刑开始啦!”阿叔笑着叫道。他陪阿姨来过几次,上次欣欣女儿做时,他也在。他可能知道是怎么样的吧。不然也不会这样说。

黄医生在帮我拍打前先问了我姓名,然后双手合十,闭目了一会儿,我想他肯定在心里默念着什么,只是我听不到而已。在刚才他帮我缠脚时,他问我是不是佛教徒。我说不是,我想我没有皈依,不算佛教徒。但,我也会抄经书,也会念经文,我也虔诚地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他先拍打我的左手腋下,那手掌重重地拍下来,啪啪响,拍一下,我叫一下,那疼得钻心。我哭了,叫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受不了。”泪水顺着耳朵往下流。

“哭吧,大声哭出来。”黄医生说。

我真的放声大哭,没有什么矜持了。一是我知道,哭能解缓疼痛;二是我知道,哭,偶尔大声地哭,真的可以清理身体毒素;三是我知道,平时,我不可能自己这样哭。内心有委屈有压抑,那么就借助这个机会,好好地哭出来吧!

黄医生从我腋下开始拍打,然后再到手臂,一直到手腕上部。当快到手腕上部时,他坐下来了,把我的手放到他的腿上,然后一只手抓着我的手,一只手拍打。我发觉打腋下疼得最厉害,我也哭得最厉害。

虽然,我哭着,但我还是能感到他手的粗糙和开裂。刚才他和阿姨聊天时,也聊到手开裂。说这个钱不好赚!我理解。

我看到过很多按摩技师的手,他们的手很多都很粗糙,有的起了大大的厚厚的茧。我知道,虽然他们在用力时,有些方法可以用些巧力,没那么辛苦,但那双手,是无论怎样都没法不粗糙的。

我虽然哭着,叫着“不要打了,受不了。”但我的手没有抖动,没有退缩。因为我知道,疼是必须的,我就是来感受这疼来的。我知道,这对我的身体有好处,能帮我打通经络。我相信!

虽然有人说,这样打不好,这是骗人的,这怎么可能治病。但我知道,只要不是过份,只要力度适当,这样拍打是可以打通经络的,通则不痛,痛则不通。我知道,我的身体需要这样通络。

“你不错!很聪明!知道大声哭出来,虽然叫着不要打,但不躲避。”黄医生夸我。

打完了左手,再打右手,和刚才一样,我停了几分钟的大哭又来了。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一个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是欣欣来了。她来接她父母回去。

她边学着我哭,边走到我身边,抓着我的左手,望着我笑,说:“上次我和我家闺女哭得比你还厉害呢。”

过了一会儿,还拿出手机说:“我拍照给她们看,看她们还敢来不。”

我同意了,发给几个要好的姐妹看我这窘相也没什么。只是怕她们看了吓得不敢来体验。

双手拍好,再去拍脚,从大腿正面开始拍,一直到膝盖两侧再往下面。然后出来很多痧。拍得痛时,我还是大声地哭着,我想,就算我花钱买哭吧,如果不是这样疼痛的话,又怎么能这样哭出来呢?不经历痛彻心扉之苦,又怎有勇气重新开始?

正在拍打足三里时,他说:“你的胃很寒,很不好。”

“是的。我不敢吃寒凉的东西。”我说。

双脚前面都拍了。

“好了,可以起来了。”他说。

我很开心,以为这就结束了。我坐起来,对欣欣说:“你知道吗?我又疼得难受,想不要拍打了,可是心里又想着要打,是那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是的。就是那感觉!”欣欣笑说。

我准备穿鞋子下床。

“不要下床,站到床上来,靠着那边墙。”黄医生递给我一个枕头说。

我抱着枕头面靠着墙,像犯了错的孩子在面壁思过。

他开始打我的膝盖窝,我又像狼嚎叫一样哭了起来。好在,没多久,就打完了两边的。

“我蹲不下去了。”我穿鞋子时说。

“很快就好了。忍忍”黄医生说。

“阿姨,你要和她一样。要哭出来。要学会低头,要学会对阿叔说‘对不起’,要收起女人的强势!”黄医生说。

“他真是一个皈依佛门的佛教徒了。”我心里说,“不过,他说的也对。女人要用女人的柔来化男人的刚,而不是用女人的刚来对男人的刚,那样以刚制刚必是两败俱伤。”

“等下,我们一起去吃饭。我请客!就在下面那个素食馆。”黄医生说。

“你好!黄医生。我带我朋友过来做治疗。”进来一很漂亮的女子说,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样子长得也很标致。

“那,不好意思了。只有下次再一起吃饭了。”黄医生笑着说。

其实吃饭倒没什么。只是这已经到十二点了,这再接一个人拍打,又是一个小时,他不累吗?这钱真是不好赚。虽然给我这样做一个小时收一百元。

我们走了。我在想,下次我还会来这76号房受这酷刑吗?

这褒贬不一的拍打拉筋,我想凡事都有两面性,适中就是最好的!过犹而不及!人参虽好但也可杀人,砒霜有毒但也可救人,或许东西没有好坏之分,看用的人怎么用而已。或许,人也无好人坏人之分,看在什么场合扮演什么角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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